蓝薇眼波如水,飞了个媚眼儿,掩嘴轻笑道:“能得爷疼爱一回,奴家死了也愿意。”
国公爷情意深重,怜我命苦,自会厚葬于我,可于我而言,无非是用风水宝地、金棺玉椁葬下这一片痴心罢了,说来琮郎也未必明白女儿家的苦楚……”蓝薇含泪说完,又梗咽起来。
贾琮被她撩的火起,哪还管其他,探手将她抱起来便往榻上走去,笑道:“我早有此意,只恐薇儿以为我只图你身子,如今却无顾虑了。
夏金桂呵呵一笑,道:“问自是要问的,狗奴才!当我不知道你们乌龟王八一条藤儿合起伙来骗我?想来这番说辞是早已商量好的。”
“奶奶明鉴,小人句句属实,万万不敢糊弄奶奶,求奶奶开恩。”富贵声泪俱下,哆哆嗦嗦磕头求饶,状极凄惨,以图蒙混过关。
夏金桂不为所动,冷哼道:“既如此,我且问你,你们大爷昨儿饮宴吃的什么菜、什么酒,你不会忘了罢?”
“没忘没忘,吃的是神仙酒坊的名酒杯中月,菜肴有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还有些各色果碟。”
富贵不敢迟疑,生怕夏金桂起疑,一大串菜名儿张口就来,他也不怕夏金桂派人去查。
不管她派谁去,只要出了府门儿,无非花点钱就收买了,蟠大爷有的是钱,故谎报菜名,理直气壮。
“好好,你倒记得清楚。”夏金桂冷冷一笑,道:“来人,把福寿、荣禄、喜庆三个奴才给我叫进来!
富贵,你可听好了,待会我就随意问他们几个菜名儿,若你说有他们却说没有或你说没有他们却说有,看我怎么治你!”
富贵万万没想到夏金桂还有这一招,顿时脸色一白,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湿后背衣衫,牙关咯咯作响,一言不敢发。
夏金桂此时已九分断定有鬼,厉喝道:“死到临头,还不从实招来!当真不要命了?!”
富贵再扛不住,咚咚磕头,哀求道:“奶奶饶命,都是大爷让小的这么说的,小的招了,只求奶奶超生。”
“说!”
“是是,昨晚大爷并未赴宴,而是去了百花楼……”富贵战战兢兢地道。
“去干什么?”夏金桂自然听过百花楼大名,气得咬牙切齿。
“去,去喝花酒……”富贵小声道。
“粉头是谁?”夏金桂目光如刀,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是百花楼当红的姑娘芸娘、慧娘、月娘,号称‘百花……三娘’”
富贵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暗道得罪大爷无非被打骂一顿,得罪了大奶奶小命难保,还是避重就轻为好。
夏金桂一听,薛蟠不单嫖妓宿娼,竟还顽了三个,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一脚踹翻富贵,风一般卷进内室,见薛蟠中午吃了酒兀自挺着肚子酣睡,鼾声如雷,口涎横流。
左右一看,也顾不得腌臜,拿过屏风后的夜壶摇了摇,见存货不少,便哗一声倒在薛蟠脸上。
顿时口涎尿水合流,臊味熏香齐飞。
众丫头不敢相劝,眼睁睁看着夏金桂大发雌威,又惧怕又想笑,忙低下头,紧紧抿着嘴。
“咳咳!谁他妈找死!”薛蟠被呛醒了,破口大骂,忽觉嘴里有异,抬手抹了把脸,凑到鼻端闻了闻,又见夏金桂站在床前,手提夜壶。
“你……你!”薛蟠指着夏金桂,气得浑身颤抖,想到某种可能,再忍不住,翻到床边哇哇大吐起来。
一时,酒臭、酸臭、尿臭夹杂着品流极高的内用苏合香,混成了一股恶心至极的味道,中人欲呕。
夏金桂恍若不觉,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快意,冷笑看着薛蟠翻肠倒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