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辛并没说话,只是仍旧盯着玉佩络子,栾郢摸不透她在想什么,见自己数月以来,仍旧佩戴她编织的络子,担心她会认为自己自作多情,不不仅日日佩戴她赠予的络子,而且还时时摩挲,这才在如此短的时日就将一条新络子磨旧,因此略有些不自在的将玉佩与络子挡住,不让她再看。
可这一切落在吕辛眼里,却都是拒绝和排斥的意思。
听听,他说话的语气多不耐烦。
说挡住就挡住,没有半句解释。
他对自己的耐心果然不多。
栾郢尚不知吕辛正在胡思乱想,只是见她突然安静下来觉得奇怪,又问她:“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吕辛心里委屈极了,眼圈又开始泛红,但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在栾郢面前哭出来,只是匆忙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你去哪儿?”栾郢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你管我去哪儿,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保证离你远远的,反正你也讨厌我!我做什么都讨不了你的喜欢!”
吕辛说得心中发苦,而这苦,似乎挡不住的往外跑。
“我不讨厌你……”栾郢踟蹰说道。
“但也不喜欢不是吗?我送的络子你不喜欢,我是个笨丫头你也不喜欢……”
“络子?”栾郢抚向腰间的那块玉佩络子,依旧不明所以。
“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什么时候放在心上过?”吕辛不想再和栾郢交谈下去,免得徒惹一身伤心,坚决的扯开栾郢的胳膊,打算从这间房间逃出去。
“我说还不行吗?你别到处乱跑……”
栾郢无法,以为他介意自己藏有秘密,便只有将身世和盘托出:“二十多年前,朝宗将我父母一家打上卖国通敌的罪名,全家抄斩,我的父母亲人无一幸免。母亲当时还怀有弟弟妹妹也没能躲过这一劫……我当时才一岁,因为被管家偷偷抱出去藏起来才躲过一劫,管家养育我到六岁也病死了,死前告诉我身世之谜……我无法可想,为了报仇,也为了生存,所以进宫了……”
“你别说了……”吕辛难以想象他当时的孤独无助,只觉得这时逼他说出身世太过残忍,忍不住将他抱住,难过的说,“要是我那时候认识你就好了,可以把你接到我们止水庵里,我们一起长大……”
吕辛的拥抱令他陌生,但此刻陷入痛苦往事里,又觉得有她的拥抱格外温暖,便也不再那么抗拒。本以为吕辛会说些什么并无裨益的好听话来安慰自己,谁知她竟说起了没头没尾的傻话,些许冲散了往事的伤痛,令栾郢失笑不已:“你在说什么傻话?尼姑庵怎么可以收留男童?”
“那……”吕辛语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又很快又想出一个点子,“那再不济,止水庵旁边还有个橙光寺呢?那里总能收留你了吧?”
相比于吕辛的异想天开,栾郢更是语出惊人:“你是想让智兴那秃驴,从年轻时就被我气死,好让我再继承他的方丈之位吗?”
想到那个荒谬的场景,吕辛也憋不住笑出声,接着轻拍下他的胸口,作势要打他:“不准骂出家人是秃驴,我也曾是出家人呢。”
见栾郢不置可否,吕辛又抱住他的后背、盯住他的双眼,认真说:“我就是……就是想早一点认识你……想早一点陪你度过那些不开心的日子……”
栾郢亦怀抱住她,微微笑着:“我知道。”
艳阳高照,冰山彻底融化,甚至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吕辛的一颗心泡在其中,只觉得快乐得要飞起来,情不自禁的吻上了栾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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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郢的回抱给了吕辛力量,令她觉得自己是不被讨厌、甚至是被需要的。
两人的姿势如此亲密,他却并不反感,甚至对自己微笑,还说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这叫吕辛怎么能不感到开心?
被这股开心所驱使,吕辛情难自禁,忍不住吻上栾郢的脸颊。
她的吻有如蜻蜓点水般,轻轻附上栾郢的一侧脸颊再迅速离开,即使短暂如斯,却架不住两颊的羞红。
栾郢则是完全陷在怔愣中,人都定住了,再不复往日指点江山的从容气势。吕辛见他难得露出了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