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们这才意识到,他们面临的挑战远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临时搭建的净水站前排起长队,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壶经过净化的水。
孩子们干裂的嘴唇和主妇们焦虑的眼神,无不昭示着这场水危机带来的绝望。
传教团团长虽然紧急调配了物资,但数量有限,仅能勉强支撑三天。
仓库里的存粮见底的速度比预期快得多,因为移民们不得不与幸存者共用仅存的粮食和净水设备。
每当分发物资时,双方都会爆发激烈的争吵——移民指责幸存者偷藏食物,幸存者则怒骂移民贪得无厌。
这样的共享显然并不顺利。
部分幸存者对移民团抱有深深的敌意,他们趁着夜色破坏新搭建的温室支架,在黎明前偷偷放掉珍贵的灌溉用水。
更恶劣的是,有人在营地各处用炭灰写下“帝国走狗“的字样,甚至散布恶毒的谣言,声称“帝国人想把我们当作祭品献给新神“。
这些流言像瘟疫般在营地蔓延,让本就紧张的局势雪上加霜。
一位年长的移民妇女抱着空水罐,望着远处窃窃私语的幸存者群体,喃喃自语道:“我们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受罪的?“
这个问题,此刻无人能够回答。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混乱局势中,年少的艾瑞克成为了维系双方关系的唯一纽带。
这个在废墟中长大的少年既熟悉幸存者们根深蒂固的戒备心理,又理解移民团背负的使命与困境。
他每天穿梭于两个群体之间,用沙哑的嗓音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彼此的难处。
向幸存者说明移民团带来的炼金温室能解决粮食危机,又向移民们解释幸存者对旧神信徒的恐惧并非无理取闹。
某个飘着细雪的黄昏,艾瑞克正带领着由十二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和六个愿意合作的成年幸存者组成的巡逻队,沿着粮仓外围例行巡查。
突然,粮仓后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他示意队伍停下,独自摸黑靠近,借着月光看见瘸腿的老约翰正挥舞着火把,对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激动地说着什么。
“。等烧了粮仓,看那些北方佬还怎么装好人!“老约翰残缺的左腿在雪地上拖出血痕,浑浊的眼睛里跳动着疯狂的火光,“他们和那些邪神信徒一样,都想把我们的灵魂“
艾瑞克顾不得危险,一个箭步冲出来拦住他们:“住手!这些粮食够所有人吃半个月!“
他的突然出现让密谋者们像受惊的兽群般散开,但老约翰却狞笑着举起火把,烧伤的喉咙里挤出嘶吼:“小叛徒!你们这些维克托亚人凭什么决定我们的信仰?“
这句话像火星溅入火药桶,瞬间引爆了压抑已久的敌意。
几个皈依新神的幸存者从暗处冲出,他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怒火,与老约翰的人扭打在一起。
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愤怒的咒骂声和痛苦的呻吟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
“你们这些疯子!“一个年轻的新神信徒怒吼着,他的拳头狠狠砸在老约翰同伙的脸上。
对方踉跄后退时,有人抡起冻硬的土块砸向站在冲突边缘的艾瑞克,尖锐的土块边缘在他额角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立刻顺着脸颊流下,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线。
混战中,一支火把被撞落在地,火星四溅,很快引燃了粮仓的防水布。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帆布,在寒风中迅速蔓延,橙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就在火势即将失控时,传教团长带着全副武装的蒸汽骑士赶到,他们手中的炼金灭火器喷出白色泡沫,很快扑灭了刚刚窜起的火苗。
当晚,艾瑞克独自回到帐篷,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发现了一张用血写在碎皮革上的匿名信。
歪斜的字迹仿佛是用指甲蘸血刻出来的,每个笔画都透着刻骨的恨意:“叛徒的血最适合月圆之夜的祭坛。“
信纸上散发着的血腥味让他胃部一阵翻腾。
他把这封威胁信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