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只眼是空的,肌肤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而发白,右手握成了拳头,似乎抓住了什么。“掰开他的右手看看。”檀京蹙眉道。工作人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将尸体的拳头掰开,发现是一块浅粉色的丝绸布料。此时,海棠拨开人群走上前,神色沉痛说了句:“夫人失踪的时候,穿得就是粉色的衣服。”檀京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好半响,才吩咐工作人员说:“通知李副官过来处理。”“是的。”刚才几个合力将尸体打捞上来的渔民,纷纷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这片海域水流很急,我看生还的机会很渺茫。”“住嘴,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身后突然传来凌厉的男声,吓得男人身体一抖,快速往边上站去。只见聂言在坐在轮椅上,被韩奕推往这个方向。他的气场强大,双眸泛着寒光,吓得渔民不敢做声。他一辈子打渔为生,刚才那番话也是经验之谈。没想到会被大人物听到了,他这小命还要不要了?“三少!”众人纷纷往两旁空出了一条路,让轮椅通过。只见聂言在的脸色像一团化开的浓墨,阴翳到了极点,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寒意。檀京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渔民,示意他先离开,随后迎上了前:“三少,刚打捞上来的是战承轩,人已经没了。”三天前,他们相互敌对。三天后再见,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聂言在心底的恨意,早已变为化不开的伤痛,横在了他的心肺之间。即使这个男人被千刀万剐,也换不回桥儿经历过的痛苦。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吩咐檀京说:“继续下海搜救。”“是的,三少。”这天晚上,聂言在依然坚持在现场。这片海域灯火通明,数不清的搜救艇漂浮在海面上。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坠海的时间越长,蓝桥生还的机会就更渺小。他们甚至猜测,她很有可能已经被海水卷进了大海的底部。海浪那么大,海水那么冷,每年葬身海底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凌晨时分,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耗尽了体力。搜救队伍的工作人员又开始了换岗,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迎面而来的海风,冷入骨髓。今天是坠海的伤得最重的,是他的心一场大雨,持续了两天一夜。雨停的那天,刚好是元旦。街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病房里,却充斥着无言的伤感。聂言在的身体已经好了些,经过治疗以后炎症也消失了。韩奕说,他伤得最重的不是中了枪伤的肩膀和右腿,而是失去爱人的那一颗心。心底里的伤疤越来越大,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包裹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了无生机。海上搜救的动还在继续,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唯一不愿意放弃的,只有聂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