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说,这样子的三少,对于他们来说异常陌生。在未遇见夫人之前,他的性子虽然冷,但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住院的这段时间,哪怕是在战棋深的到来,也无法让他多说几句话。夫人的失踪,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聂言在仿佛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他每天只做三件事情,发呆、吃饭、睡觉。再后来,聂言在也出院了。毕竟年轻底子好,加上医护人员的精心照顾,他的身体很快恢复如初。只是右腿长时间站立,仍然会觉得乏力。春暖花开,深城到处生机盎然。聂言在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走遍兰县的每一个角落,寻找蓝桥的身影。无论谁劝,都没有用。他走过的每一条路,拜访的每一户人家,都会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很快,兰县地图已经看不到最初的模样,留下的都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由始至终,聂言在就没想过放弃,哪怕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蓝桥不可能生还。他依然坚信,桥儿不会放弃自己。很快,农历新年来了又走,原定婚礼的大日子悄然而至。婚礼的前一天,聂言在果断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回了一趟江州。当私人飞机缓缓升空的时候,他俯视深城繁华的夜景,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没有桥儿陪伴的日夜,对于他来说是漫长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灵魂都在燃烧。仿佛只有在寻找桥儿的路上,他的心才能有片刻的宁静。飞机快要降落在江州机场的时候,周寻上前汇报说:“三少,老爷子说要来机场接您。我跟梁管家说了,劝他老人家在家里等。”“好。”聂言在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淡然地看了一眼周寻问到:“师父和师母,知道桥儿失踪的事吗?”周寻轻轻点头,这些事情确实也瞒不住。更何况,他已经通过多渠道发布了寻人信息,想必夫人的娘家人和朋友都知道了。“三少……”周寻的话没说完,已经被聂言在打断了。“明天下午,我会去一趟桥儿的乡下,亲自跟他们说清楚这件事。”聂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薄如蝉翼的眼睫毛抖了抖。眼神流露出的悲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但很快,聂言在就收敛起所有的负面情绪。他知道,有些事情总得去面对。公寓……由于航道管制,聂言在于午夜两点才到家。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打开门就看到梁管家站在玄关的位置等候。“三少……您回来了?”梁管家神情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深城那边只捎来消息,说少奶奶出事失踪了。至于具体情况,他和老爷子都不知情。“爷爷呢?”梁管家暗自叹了一口气说:“老爷最近身体不适,刚回房间休息了。他吩咐过,三少您回来了再叫醒他。”“不必,已经很晚了,有事明早再说。”聂言在说完,直径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关上门,他走到床榻前坐下来,看着一床凌乱的被单陷入了沉思。房间的一切,还是当日离开时的样子。床头柜上,摆放着桥儿的期末复习资料。圆珠笔横在中央,台灯没有关,橘黄的光线下是她清秀的字迹。仿佛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们不过是匆匆出了一趟远门罢了。只是这一趟远门,他把心爱的小兔子弄丢了。还有,他们的小小兔。聂言在感觉视线变得模糊,忽地抬起头望向天花板的吊灯。自从桥儿出事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想起他们的孩子。那个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任何医学影像,他和桥儿的第一个孩子。知道桥儿怀孕的那个晚上,聂言在高兴得一整夜睡不着。他躺在她的身旁,哄她入睡,然后憧憬一家三口未来的幸福生活。那时候他告诉自己,无论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生一个已经足够了。无论是骨开十指,还是剖腹七层,他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再经历多一次。如果桥儿喜欢孩子,他们可以去孤儿院收养,让家里热闹些。世间上有那么多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只要桥儿愿意,他会视为己出。可是……想到这里,聂言在痛苦地闭上了眼,双手抱头深深藏在了双膝之中。手臂微微颤抖着,屏住呼吸,想要极力压抑这种如影般相随的悲痛欲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就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摔下山崖的那个人是自己。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桥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