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章
明骑却丝毫没有停顿,弯刀劈砍脖颈的脆响接连响起,头颅滚落时,腔子里的血柱喷得老高,在空中凝成血雾,又被寒风卷成细碎的血冰。
明骑用绳子穿过那些头颅的发髻,一串滴血的葫芦便挂在马侧,随着冲锋晃荡,有的头颅嘴巴还在微微开合,像是在无声地哀嚎,眼珠冻在眼窝里,死死盯着天空。
哈立德挂在银枪上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抽搐,可那双眼依旧圆睁,看着自己的精骑被明骑像割草般屠戮——有的波斯兵被明骑的火铳击中面门,半个脑袋被炸飞,红白色的浆液溅在冰面上,像泼了一盆烂肉粥;有的被数柄马槊同时贯穿,身体裂成数块,残肢挂在槊尖上,随着明骑的冲锋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还有的战马被砍断腿,连人带马滚下沙丘,被后续的铁蹄碾成肉泥,铁甲碎片与碎骨嵌在冰里,再也分不清哪是血肉哪是金属。
李文忠猛地抖落枪尖的尸体,哈立德的头颅在沙地上滚出老远,撞在一块冰石上停住,眼睛正好对着帖军主营的方向。
明骑的银枪与马槊上挂满了波斯兵的残肢,冻成冰壳的血珠顺着兵器往下滴,在沙地上砸出一个个细小的冰坑。
阳光彻底升起时,左翼沙丘已变成一片冰与血的炼狱,一千名波斯精骑的残骸冻在沙地里,有的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有的蜷缩成诡异的弧度,而那串滴血的头颅,正随着明骑的回撤,在晨光中晃出一片刺目的血红。
当那串头颅被明骑扔回帖军营地时,整个主营陷入了死寂。
塔什望着最前面那颗哈立德的头颅,眼睛还瞪着,嘴角凝着冰碴,突然意识到:李文忠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沙漏,每一粒沙子落下的声音都像敲在帖军的心上。正午的日头晒化了沙地上的薄冰,露出下面暗红的血渍,也晒得帖军士兵头晕眼花。
瞭望哨突然嘶吼起来,指向东方的天际——那里扬起了一道烟尘,比李文忠的骑军更密集,更汹涌。
“是明军援军!”帐内的米尔扎猛地站起,打翻了案上的水囊,“肯定是徐达!他来了!”
塔什冲到帐外,手搭凉棚望去。
烟尘下的旌旗隐约可见,那是大明的龙旗,正随着风猎猎作响。他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若徐达的主力赶到,他们这点残兵连塞牙缝都不够。
“去找米尔扎。”塔什对亲卫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米尔扎的帐内弥漫着酒气,这位嫡子正对着羊皮地图发呆,弯刀在手上无意识地摩挲。
见塔什进来,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却没像往常那样怒斥。
“徐达来了。”塔什将一张揉皱的羊皮纸拍在案上,上面是斥候画的援军路线,“最多三个时辰,就能到城下。”
米尔扎的手指猛地收紧,弯刀在掌心刻出红痕。他抬头时,眼里的怨毒已被恐惧取代:“你想怎么样?”
“合兵。”塔什盯着他的眼睛,“把你的突厥近卫营调到右翼,我的重甲兵走中路,集中所有能战的兵力,从李文忠的防区撕开缺口。”
“疯了?”米尔扎猛地站起,“李文忠的骑军就在那里!我们现在合兵,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等死更体面?”塔什指着帐外,“你看看那些伤兵!看看城头上的明旗!再等三个时辰,我们连冲锋的力气都没有!”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看不起你,但现在我们得一起活下来——否则,皇储之位,帖木儿帝国,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米尔扎的胸膛剧烈起伏,盯着塔什看了半晌,突然将弯刀扔在案上:“好。但得听我的——中路让突厥兵殿后,重甲兵在前开路,我的近卫营熟悉地形,能最快找到沙丘间的缝隙。”
“可以。”塔什没有争执,“但必须留一支小队殿后,点燃所有辎重,给徐达的援军留点念想。”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没有妥协,只有被逼到绝境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