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黑羽快斗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少是很有概念的,并不觉得黑羽快斗抄着一把扑克枪就能把苺谷朝音给怎么样。
银色的伯莱塔直接被白马探从苺谷朝音的手中拿了出来,他用指腹认真仔细地去触碰那只握枪的手——确认没有感觉到任何不正常的颤抖之后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但抬起头来时目光一扫,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倏然靠近了。
苺谷朝音站在原地没动——肌肉记忆会让他对任何不熟悉、不信任的人自发地进行躲避,但在过去的很多年之中,充斥在他生命中的就是这淡淡的、微苦的红茶气息,这样的气息对他来说只意味着一个有温度的词。
“家”。
所以白马探当然是他能绝对信任的人。
苺谷朝音能感觉到手腕被白马探松开了,接着是被捻住了发梢的手。
他的发尾在战斗中时被螳螂用蝴蝶刀切断了一小缕,这一点缺失在做好了精致造型的发型之中显得格外明晰。
“遇到了另一个组织的家伙,他们也想找宝石,所以打了一架。”苺谷朝音三言两语地总结了刚才发生的战斗。
“原来是他们。”白马探缓缓皱起眉,确认过苺谷朝音没有受伤后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来,“难道是打算开始插手珠宝生意了么?平时你的目标不是这些。”
“不,只是一次例外而已,不过说不定以后会有很多次意外……”苺谷朝音缓缓抬起纤长的睫羽,浮光跃金的异瞳中倒映出暗红的色彩,“因为,他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
猎物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孤注一掷的时候,总是会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宣告死亡的乌鸦,当然也会迎来死亡。
*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换个人,螳螂大概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的。
但很不巧,他先遇到的是苺谷朝音,后遇到的是琴酒。
在收到苺谷朝音的信息之后,琴酒就带着伏特加离开了关口健太郎的房间——他在那房间里留下了一具被一击毙命的尸体。
整栋酒店的路线图印在他的脑子里,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猜到螳螂逃跑时的必经之路。
琴酒就带着伯莱塔等在那里。
他提着枪,犬齿间咬着燃烧的雪茄,弥漫出来的淡淡的白色烟雾很快飘到了螳螂的感官之中。
在淡淡的烟雾里,螳螂看见了那双令人心神俱裂的绿眼睛。
是这样的,在日本里世界之中,组织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一同被传播出去的,还有琴酒这柄组织之中最锋利的尖刀,那个最强者。
没人不知道这个银发绿眼的男人有多么凶残、又有多么战无不胜,看见这个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死神已经挥舞着镰刀站在了你的面前。
至少在这一刻,螳螂已经看到了死亡。
“琴酒!”他脸色剧变,“你怎么……”
在伯莱塔的枪口下,在生死威胁的电光石火之间,螳螂突然回忆起了一件之前一直没想起来的事情。
他一直都觉得苺谷朝音很眼熟,但就是叫不出来他的名字。
而现在看来,他对苺谷朝音的眼熟并不是因为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海报和广告宣传,而是因为琴酒。
里世界人尽皆知,组织TopKiller有个十分宠爱的金丝雀小偶像,他为了金丝雀能一怒之下让泥惨会半死不活,单枪匹马解决泥惨会数十个试图绑架金丝雀的人,可谓琴酒一怒泥惨完蛋……而那个金丝雀偶像的名字,叫作弥良。
就是刚才暴打他的那个。
明白自己彻底逃不掉了,螳螂的心态突然就有点崩塌。
“打个架还夫妻档?!”
可惜,他听不到琴酒的回答了——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琴酒向来不在乎已死或者将死之人垂死的哀嚎,干脆利落地将人解决之后便收起枪,沿着楼梯下了楼。
在酒店的中层,有一道玻璃栈道将两栋酒店大楼连接起来。
苺谷朝音就等在那里。
玻璃栈道的门也是透明的玻璃,栈道边上的窗户是打开的,终于渐渐凉下去的夜风从宽阔的窗户中被灌了进来,吹起了他的黑发和衣摆,耳边的音符耳坠在风中跳跃,像是奏响轻快的谱曲。
少年偶像坐在并不算宽敞的窗台上,一条腿曲起抵在贴了白色瓷砖的墙面上,另一条腿自然而然地垂下来,在空中微微晃荡,被向上拉扯的裤管中显现出了一截纤细的脚踝。
他偏过脸来,举起手中的宝石,抵在月光下。
被切割成无数面的宝石在银色的光辉中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来——但这些光彩都不及那双熠熠生辉的异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