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毒药,受了荀瑶的命,前来带回太阴钥。
一路颠簸至淮安,现下要进城了,竟然生出了一些“近乡情更怯”的心绪。
她乘马车行过正阳大街,那点心绪便慢慢变得荒凉。
仙姝阁早坍塌了,十三明月楼的牌匾落满了灰,锦鲤社和红泥馆成了避难所,淮安城还是那个淮安城,只是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凭栏而望,故人不在,山川尤存。
去取钥匙前,她想先回善堂看看。
曹管家背了箩筐,刚准备出门采买,一踏出院门,便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徐瑾,一时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直到眼前的人出声叫了他。
“曹管家!”
走了大半天,总算见到了熟人,只是这曹管家和从前相比憔悴了不知多少,徐瑾内心感慨万分。
曹管家也是激动不已,喜道:“莫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孩子们天天念叨您呢!”
“他们还好吗?”徐瑾关切道,“这一年来战乱不断,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也许是见她回来曹管家高兴,一直乐呵呵的,闻言忙答:“没有没有,当时小姐和公子走后没多久,有一位声称二郎的公子说是您的朋友,安排了些人过来帮忙,后来莫公子也派了人回来,时局再艰难,我们善堂还算是好过的。”末了想起那屋外的百姓,不禁叹了口气。
“原来还有他?”徐瑾心道,“江淮之竟然早就盯上了这里。”
曹管家就惆怅了一会儿,又立即笑起来,问道:“小姐这次回来还走么?怎么不见公子一起?”
徐瑾笑笑,道:“我就不留宿了,看一眼孩子们就得走。阿离她有事,没和我一起回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人安排。”曹管家自顾自点着头。
……
锦城。书房。
三国官员齐聚一处,无家可归的难民也纷至沓来,需要处理批复的琐碎杂事或是机要公文一时之间堆得能有山高,看了一晚奏折的上官伊离正准备搁下笔,闭目养神一会儿。
“阿离。”
皇甫绝凌拿了一架弓弩走进书房,眼含笑意,看见她手上未干的狼毫笔,又皱起眉头:“怎么还在处理公务?这些人每天都有这么多话说么?”
“正打算休息呢。”上官伊离笑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皇甫绝凌将弓弩放在案桌上,又走到矮榻边坐下,拍了拍大腿。
“又头疼了吧?过来。”
“好。”上官伊离点点头,起身走了过去,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天越来越冷,房里虽然生了炭火,但皇甫绝凌还是怕她着凉,拿了一旁的披风盖在她身上,然后才开始帮她按压穴位。
在知道她总头疼之后,他特意去寻丁香学了这舒缓之法。
他低着头,轻声道:“力道可还行?我今早从军营回来,弓弩已经基本替换完毕了,就是桌上那个。”
上官伊离闭着眼睛,道:“延清改过的弓弩虽不比明月天生神力,但至少比之前的好许多,在战场上,够用了。”
皇甫绝凌又道:“莫容时和你父皇母后已经在来锦城的路上了,派去寻你兄长的人也回了大半,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上官伊离睁开眼,看向他。
这世间的路,她咬咬牙,一个人也是可以走的,可有他相伴,好像确实轻松了许多。
“阿离何须同我客气?”皇甫绝凌声音轻柔起来,“好啦,快睡吧。”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缓,他才停下手中动作,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头。
他知道她心里压了许多事,他给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