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会发号施令。”亚瑟冷笑一声,双眼刀一般钉在药瓶上,仿佛要将它盯穿。但最终,他利落地拧开盖。玻璃瓶倾斜,半凝固态的油膏倾出。近乎透明的膏体黏向皮肤,肌肉在接触到的那瞬不由自主地一颤。
“见鬼。”亚瑟低声咒骂。“这感觉真不对劲。”
【抹开。】
亚瑟手掌覆上,手指大张。膏体被粗暴地推开,又因体温逐渐融化,留下一道道光泽的痕迹——
【——什么味道?】古斯问。
亚瑟皱了皱鼻子。“……草味。”
【只有草味?】
“我怎么知道。”
【几天前,在畜牧镇的臭气中追踪到刚出炉面包香味的人是你。】古斯饶有兴致地说,【怎么,现在闻不太出来?】
亚瑟动作一滞,他斜过眼。
“想闻你自己来。”
【我就当这是个邀请了。】古斯凑近,再近,直到完全侵入亚瑟的私人空间。亚瑟浑身绷紧,喉头吞咽。一滴水珠正顺着下颌的线条滑下,古斯贴过去,轻轻一抹。
亚瑟猛地一震,重重喘出口气,却硬是一声不吭。
【你很紧张。】古斯低语,【放松点,这不是上刑。】
他的意志降临,如无形的枷锁,牢牢锢住亚瑟的手腕,让那只僵硬的手顺肌理的起伏移动。药膏与未干的水痕在体温下交融,渐渐化开,一抹淡红也从亚瑟的耳根蔓延,沿脖颈没入锁骨的阴影。
【你已经暖和起来了。】古斯实事求是地评论,【我希望这不是过敏。】
“够了。”亚瑟硬邦邦地说,“别说那些没用的。”
【因为我在意你的感受。】古斯依然控制着他的手腕,【这能让我更好地判断下一步。】
“……判断什么。”
【只有按摩。我承诺的。】古斯不紧不慢地重申,【那么,去床上吗?】
亚瑟一言不发,而那抹红色还在他颈侧弥漫。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过,从那瓶还未盖紧的药膏,到浴室,再到柔软的床铺。古斯几乎能看到他的下颌收紧——然后他抬腿就走。
这家酒店比他们通常落脚的旅店更贵,套房空间也更宽敞,但终究只是处室内空间。几步之后,亚瑟盯着床,又一次迟疑。
“只是按摩。”他警告似的重复一句,胳膊抬起,似乎是想要压下帽檐。下一秒,这个动作在半空冻住,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亚瑟的手指略一蜷缩,最后选择背对着床坐下,肩背绷得笔直。
古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躺好。别紧张。】他贴近亚瑟的后颈,恶趣味地缓慢向下,抚过那片湿润的皮肤,一路滑至紧绷的肩膀。【我们还要去约会。】
亚瑟侧头,眉头皱起,嘴角扭曲在一个介于嘲讽和抗拒间的弧度。浴缸残存的水珠还在沿他的背脊曲线下滑,在床单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你想得还挺远。”
【当然,这才是开始。】
“你在你那学堂呆的太久了,邪祟,平日也过得太好。”亚瑟嗤笑,“真实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多好结——唔唔嗯!”
古斯恶狠狠地堵上亚瑟的嘴唇。
同前几次被强吻时一致,嘴唇相接的一瞬,亚瑟两眼瞪大,继而脑袋往旁偏,胳膊往前推。又有些不一样,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全无遮挡,还是出于他们新关系的考虑,那截手臂横亘的意愿远大于发力——
古斯看准这刹那的松懈,毫不犹豫地扣住这家伙的手腕,意念一分,将它们摁过头顶。
【我可以等你,亚瑟,我也接受我等待期间可能的失败。】古斯俯视他,声音低沉,【但如果你甚至不愿给这个未来一点存在的基础,那我还不如直接追求现在。】
【现在,还是未来,亚瑟?你选一个。】
亚瑟任由他按着。那双嵌着金环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危险的光。他的手指在床单上收紧又松开,最终却只是挤出声含着冷意的嗤笑:
“你这该死的混账。”
【这不是个回答。】古斯慢慢地说,意念如藤蔓般凝聚,沿着亚瑟的肩线逡巡,最终停留在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告诉我,亚瑟。现在,还是未来?】
“而你他*的就这么确定——”
——古斯索性顶开这家伙的腿。
现在,这个强壮的牛仔完全袒露在他面前:仰面朝天,双手被钳制,更下门户大开。哪怕从未经历过眼下处境,哪怕他这会的状态无形无质,这姿态也足以让人察觉出浓浓不对——何况亚瑟是个成年男人。古斯满意地注视着亚瑟的喉结在粗砺的胡茬下不安地滚动,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这才不疾不徐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