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搁浅在海滩上的那一刻,宝宝大叔跪倒在船上,抱头痛哭。是的,大叔回家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心怯!掐指一算,我也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如果换作是我,土生土长的我面对村子不咋大的屯儿,如果非要我说一句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能随遇而安来到郑和村,老天爷为了我们顺利过关,这次不仅没有关窗户、关门,甚至连屋顶子都给掀翻了。我们陆陆续续下船,大眼睛姑娘扶着朱可壮,我跟在宝宝大叔身后,我觉得朱可壮如此虚弱,被毒蛇咬一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饿的,他妈的肚子咕噜咕噜就没停过。我们还没走多远,我不经意一回头,那艘船不仅已返回海里,还迎着风浪向大海深处漂去。四人驻足不前,目送它离开,直到完全没了踪迹,互相成全,我们给了彼此自由。这个时候,天已蒙蒙亮,宝宝大叔打量着眼前的郑和村,一副游子回故里的陌生感,篱笆也不是当年的篱笆,狗也不是当年的狗,女人也不是当年的女人了。对,这就是女人篱笆和狗的索马里版本!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小屁孩跑过来,肯定要笑着问,你乡音无改鬓毛衰,我怎么相见不相识,你从哪里来?也有可能过来一个中老年人,拍着宝宝大叔的肩膀,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你知道每年我们登高处、遍插茱萸的时候,就缺你一个人!也有可能过来一个很老的老太太,她抚摸着宝宝大叔的衣服,你知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用手中线在你临行前密密缝的吗?就怕你迟迟归啊!当然,也不排除过来一个和宝宝大叔年纪相当的老大婶,她扑倒在大叔怀里,口口声声,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的郎,你终于回来了……对,宝宝大叔在郑和村有三个相好的寡妇,所以有可能是三个老大婶一块扑过来。……但都没有发生,时间尚早,路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渔民,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一行人,偶尔还指指点点。我有点儿生气,看就看吧,你用手指指点点干什么!“凌凌发?”是朱可壮。“干什么?”“是不是先帮我和我媳妇儿弄两件遮体的衣服?”嗯?搜得斯内!这里的人除了比我黑,长相特征也差不多,商店和路边广告牌都是正了八经的汉字,不失调皮,其中有一家面馆的招牌写着:大碗八元,小碗也八元。唉,我现在见不得识“面”,这肚子都要饿扁了。建筑风格就是北方农村的房子,都有自己的院子。但毕竟好几百年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文化渗透,随处可见的涂鸦,内容不是财神爷和土地公而是基督教的一些牛鬼蛇神,很多女人包裹着头巾,这一点儿情有可原,毕竟这里风沙大,水资源又稀缺,裹一下头省不少洗发水。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骆驼,听宝宝大叔说起过,骆驼在索马里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是一种支付手段,直接可以当钱用,包括婚丧嫁娶。索马里也是世界上骆驼最多的国家,说到这里,你就知道我下一句要说什么了吧?对,索马里号称“骆驼之国”。你看,是不是送分题!大叔眼睛明显不够用了,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用福建话说,一个船新的世界展现在了他的眼前。我们一路向西,太阳渐渐升起,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将来,如果这里的人们知道我来自源远流长、血脉相连的故国,是不是要争先恐后让我去家里吃饭?他们端上各家的拿手菜,还要问我,酸辣土豆丝是不是必须放姜?鱼香肉丝为什么不是用鱼肉做主料?还有,老婆饼里为什么没有老婆?“大叔,我们……去哪儿?要不先给他俩弄件衣服,或者弄口饭吃啊!”“我们这就到了!”大叔头也不回。大眼睛姑娘没见过这么多男人,当然,她也没觉得自己赤身裸体有什么不对,但朱可壮扛不住啊,他一只手捂着裆,一只手捂着脸,边走边嘟囔:“唉!早知道这样,我弄个王八盖子系到我的肚脐眼下面挡挡啊!”很快,一座宽敞的小院出现在我们眼前,白墙红瓦,好好的围墙,和周围的院落比起来,这应该是村里富豪级别住的地方,而且身价至少能顿顿吃得起方便面……加卤蛋的那种。大门口左右还有一对石狮子……哦,不对,看错了,是石骆驼,石骆驼后面分别挂着对联,上联是出门骑骆驼骆驼就是车,下联是汽车遇骆驼车上骆驼过。横批:骆驼之国。大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像绕口令的对联,这要是一个盛产葡萄的地方,是不是就得换一副对联了?“这是你的家?”我问宝宝大叔。宝宝大叔老泪纵横,他点点头:“他们肯定都以为我死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不一定,说不定有人误以为你还活着……”嗯?这是什么话?大叔鼓起勇气,开始敲打大门,“咣咣”的响声立马惹来狗的叫声,听腔调,有中华田园犬的基因。开门的是一位与大叔年纪相仿的人,不对,准确说,就连模样都很相似。难道……这位莫不是宝宝大叔之前提到过的弟弟,贝贝大叔?对方像遭了雷劈一样震惊,头发如果竖起来,与雷震子无二异。宝宝大叔一把抱住他:“贝贝,是我,是我啊!”果然是贝贝大叔!贝贝大叔震惊地不可自拔,大眼睛姑娘站在宝宝大叔身后,贝贝大叔眼皮都不带抬起来的。好感人的场面,我赶忙用唾沫擦拭我的眼睛,真的,这并不是假心假意,我的心里早已被感动的泪水滂沱,不过是这里太过干燥,还没等流出来就干了。“哥,这么久了,你去了哪里?我们都以为……”贝贝大叔喜极而泣。同时,一位白发苍苍驼背的老太太出现在贝贝大叔身后。宝宝大叔虎躯一震:“妈妈!”此情此景,真的,我嘴里的这点儿唾沫都快用完了,耳边响起我小时候经常在我们县电视台听到的那首赞歌:哦,妈妈,烛光里的妈妈……老太太眼神不太好使,但听力尚可,一听这熟悉又陌生的呼喊,先是一愣,而后再次确认道:“谁?是狗剩回来了吗?”狗剩?没错了,听这别出心裁的名字,要说没受中华传统文化影响,打死我也不信,你听说过尼古拉斯狗剩?或者迈克尔狗剩?亚当狗剩?母子三人的痛哭之声响彻郑和村,围观群众无不为之动容,比他们更加动容的是赤身裸体的朱可壮夫妇,我示意他俩赶紧在院子里找个小屋躲起来,不要在这阖家团圆之日,给人们添堵。接下来把时间交给鞭炮、锣鼓和彩旗,交给齐鸣、宣天和招展,我和朱可壮夫妇找了一间小屋,又在犄角旮旯找到一点儿茶叶末,我们似乎被遗忘了,客观环境为我们创造了喝功夫茶的条件。朱可壮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衣服,你还别说,穿上衣服的大眼睛姑娘更为的凹凸有致。女人为了吸引男人的眼色穿各种奇装异服,殊不知,男人最:()倒霉侦探之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