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云龙门失守!叛贼正向此地杀来!”侍卫跌撞着闯入,甲胄上还挂着未干的血水。
刘义隆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博山炉,沉香屑洒在明黄的龙袍上。
王僧绰急忙扶住他:“陛下,臣愿率死士护驾突围!”徐湛之、江湛也纷纷拔出佩剑,准备拼死一战。
片刻间,叛军已将含章殿团团围住。张超之踹开殿门,领着叛军涌入,殿内顿时刀光闪烁。
王僧绰将刘义隆护在身后,长剑划出银弧:“叛贼休动陛下半分……”话音未落,三支箭矢穿透他的肩胛。
徐湛之蜷缩在蟠龙柱后,翡翠扳指在掌心被捏得发烫。
当张超之的刀尖抵住他咽喉时,这位皇亲国戚突然高喊:“我乃彭城公主驸马!陛下的亲外甥。……”回答他的,是利刃入肉的闷响,羊脂玉坠子滚落血泊,溅起细碎的血花。
江湛的长剑还在挥舞,白发上沾满血污。他望着叛军逼近的身影,突然放声大笑:“当年谢灵运说我‘骨相非贵,今日倒要看看,谁的头颅更能震慑宵小!”最后一剑刺出时,他的剑尖直指刘劭,却被乱刀砍断手臂,鲜血喷在龙椅扶手上,宛如绽开的红梅。
顷刻之间,三位重臣皆死于乱刀之下。
很快,在确定掌控全局之后,刘劭踏着满地血泊踏入殿内,他的朝服已被鲜血浸透,腰间龙渊剑上凝结的血块随着步伐簌簌掉落。他望着瘫坐在龙椅上的父亲,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父皇,您不是说我‘目有反相吗?如今这反相,倒成了天子之相!“
刘义隆猛地撑起身子,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逆子!你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素来多行不法之举,还意欲谋逆篡位,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生母袁皇后若泉下有知,定会后悔生了你这样的孽子!”
刘劭的瞳孔骤然收缩,龙渊剑‘噌’地出鞘半寸:“够了!当初你宠爱路惠男,然后对母后不闻不问!你竟然还有脸提她?”
“你……”刘义隆闻言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龙袍的十二章纹上:“朕自知亏欠你母后,所以将你自幼立为太子,为你延请名师,耗费多少心血!可你呢?勾结女巫诅咒生父,私藏甲胄图谋不轨!你对得起‘太子’二字吗?”
“嘿嘿!”不等刘劭开口,一旁的刘濬把玩着从案几上抢来的花瓶,突然阴阳怪气的道:“父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您当初要是狠下心杀了我们,哪还有今日的麻烦?”
刘劭也继续说道:“父皇,你可还记得元嘉二十七年吗?我和二弟在玄武湖演练水军,你说‘吾儿有霸王之姿,可转头就听信江湛那老匹夫的谗言!”
“住口!江湛是忠臣!”刘义隆挣扎着起身,却因气血上涌踉跄着扶住龙椅:“他曾三番五次劝朕废了你这孽障,朕念及骨肉亲情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你们的狼子野心!”元嘉帝的声音渐渐哽咽:“你母亲她若有知,定会羞愧得无颜见列祖列宗!“
刘濬闻言突然恼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母亲?您还记得母亲?当年你如此宠爱她,可现在呢?为了路惠男那个贱人,竟对她如此冷落……前些时日,她为了救我和兄长,在佛前跪了整整三日三夜,膝盖都磨得血肉模糊!可你呢?听信徐湛之的挑拨,却将她软禁西斋!”言罢,他便举起花瓶一把狠狠砸在地上:“这就是所谓的明君圣主!”
刘义隆只觉眼前发黑,扶住龙椅的手不住颤抖:“你们…你们这是要将我大宋江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骏儿绝不会放过你们,天下百姓更不会放过你们!”
“刘骏?”刘劭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那个武夫能掀起什么风浪?等我坐稳皇位,就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大司马门上!”言罢他便收住笑容,眼神冰冷如刀:“父皇,您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吧。”
一旁的张超之早已按捺不住,挥刀便要砍向刘义隆:“大业已成,还留着这老东西作甚!”
萧斌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的手臂:“将军且慢!”言罢,转头看向刘劭:“殿下,如若弑君弑父,传出去天下人必群起而攻之。不如效仿诸子圈禁齐桓公、赵惠文王囚赵武灵王与沙丘宫之例,尊陛下为太上皇,先软禁起来,再昭告天下说是陛下禅位,如此师出有名,方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刘劭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大笑起来:“好!确实是好主意!那就依萧卿所言去办吧!”他说完便带着傲慢的口吻对刘义隆说着:“父皇,您就去暂去永福省颐养天年吧。记得在佛祖面前,为自己多祈祷几句。哈哈哈!”
“逆子!”刘义隆突然挣脱侍卫的拉扯,扑向刘劭:“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天谴的!”可紧接着,他就被张超之狠狠推倒在地,龙袍沾满血污。
而当侍卫上前拖拽时,刘义隆死死抓着龙椅的鎏金扶手,指节泛白:“刘劭!你以为坐上皇位就能安稳?你弟弟刘骏绝不会饶恕你!其余宗室诸王也不会纵容你!还有天下百姓,他们会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弑父的逆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刘劭冰冷的笑声,在无谓的挣扎后,刘义隆还是被侍卫们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处理完一切后,刘劭、刘濬坐在含章殿的龙椅上,疲惫中带着一丝得意。
刘劭想起了被关在诏狱中的王鹦鹉,对张超之说:“速派人去诏狱,将王姑娘带来。”
刘濬也急切地说:“还有我母妃,快去西斋接她来!”
不多时,王鹦鹉和潘园秀被带到殿中。
王鹦鹉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泪痕;潘园秀则神色慌张,惊魂未定。见到刘劭、刘濬,两人再也忍不住,扑进他们怀中痛哭起来。
“别怕,有本宫在,以后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了。”刘劭轻抚着王鹦鹉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
刘濬也紧紧抱着潘园秀,哽咽着说:“母妃,让您受苦了。”
四人相拥而泣,仿佛历经了无数生死劫难。
刘劭抬起头,望着殿外被鲜血染红的天空,心中暗自盘算:虽然皇位已到手,但天下未定,荆州的刘骏手握重兵,随时可能起兵讨伐。
必须尽快稳定朝局,拉拢朝中大臣,扩充军队。
此时的建康城,大街小巷一片狼藉,百姓们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皇宫内,宫女宦官们一言一行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