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更阑心情动荡,久不能平。
一双手忽然摸索过来,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聂更阑手被清鸿剑尊包裹,仰头怔然望向他。
清鸿剑尊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命数使然,聚散无常,宽心可解万物。”
聂更阑不知何时已然流下两行热泪,眼眶赤红,极力压抑翻涌粗重的呼吸声,胸口亦是起伏不定,“师尊。”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布满粗粝的沙子,眼神布满脆弱,似琉璃
流光真君低叹一声:“曲终人散皆是梦,彩云易散琉璃脆,或许聂道友可以把他们视为一场温馨美好的梦境?”
聂更阑赫然抬头,“不是梦。”
“他们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朋友。”
梦或许随风消逝也就罢了,或许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可君杳然、慕容证雪却是真实存在过的,黑暗中的灯烛,夜色下的明月。
纵使虚幻如镜花水月,却也实实在在赠予过他温暖和明亮。
流光真君叹道:“也好。看来你的朋友在你心中自有存在之天地。”
“不过清鸿剑尊,你徒儿看似镇定,却当着你的面悄悄落泪呢。”
确如他所说,聂更阑脸早已被泪水打湿。
清鸿剑尊抬手,默默以袖袍替他擦拭满脸泪痕。
聂更阑忽然牵起清鸿剑尊的手,慢慢来到那对眼球面前。
他召出一个冰晶琥珀盒,朝那双眼睛招了招手。
双目似有所感,慢慢飞了过来,盘旋在冰晶琥珀盒上,一圈又一圈地飞。
聂更阑无声看向后卿、三危。
流光真君:“二位神君,可以么?”
三危双手背于身后,眉心抖了抖,“有洛水神君在此作证,将来回归仙班时可勿要降罪于我和后卿。”
流光真君:“自然。”
聂更阑于是朝冰晶琥珀盒中注入一股源源不断的温和灵力。
随后,看向那双眼睛。
悬在空中的双目于是慢腾腾飞了过来,缓缓落于冰晶琥珀盒中。
盖子啪嗒一声轻轻合上了。
聂更阑松开手,冰晶琥珀盒慢慢飞回陷入昏迷的赫连金元身边。
聂更阑重新握住清鸿剑尊的手,沉声道:“师尊,想不想看看赫连金元?”
流光真君默默把目光投向三危和后卿。
三危:“……”
后卿:“有洛水神君在场,我们自当不惧帝丘怪罪。”
他手一扬,一道白芒倏然飞向清鸿剑尊双目,没于那双白瞳之中。
清鸿剑尊眼前瞬时变得清明,短暂映出山洞中的光线,也终于看清满身狼藉受罚的赫连金元。
“啪。”三危打了个响指。
又是一道亮芒没入泡在池中的赫连金元。
昏迷的仙君眼皮子动了动,吃力地试图睁开空洞的眼睛。
末了,空茫的双目终于睁开,这才记起自己眼睛被剜,于是茫然地转动头,似乎在四下感受着什么。
三危再次将一道神力注入他双瞳。
赫连金元布满血污的面部一抖,继而慢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