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所居住的宅邸中便有好几只鬼,他喜欢待在谢家的原因只有一个:一旦他靠近谢家,常在他眼前晃荡、喜欢逗他哭的冤魂便会消失不见。
待在谢明熙身边会很安全。
少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在发现了这点后,常常翻墙来到谢家,又在结识他后一直粘着他。
谢明熙问他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他说:在他母亲死后,他便能看见。
可他向父亲说时,父亲没有理他,只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母亲的死亡出现了幻觉,而他母亲的那位养子同他虽曾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两人却是点头之交、互不干扰。
谢明熙很了解江昭,他胆子小、怕鬼也怕黑,更像只红眼白毛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藏起来,甚至会呆得忘了收起雪白圆融的尾巴。
少年对他说这些事花了莫大的勇气,怕他不相信,又怕他嫌弃自己。
谢明熙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小昭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搬走?”
江昭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细碎地不成调。
“可是,那是妈妈。”
“妈妈不会伤害我的呀。”
“而且,只有我知道她是我的妈妈,也只有我看得见她,如果连我也搬走了,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孤单。——我想陪陪她。”
宅子中不停徘徊的地缚灵便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虽偏心,在他记忆中始终是冷漠的严母形象,但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天生的。
江昭的情况比普通人要更严重些,成长的过程中,他几乎从未见过他的父亲。
谢明熙抱住了他。
他想,这些对江昭漠不关心的人根本不值得江昭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情绪,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样好的少年,他们既然不要,他带回家,又有何不可?
谢明熙从不会做违心的事,这样想的第二天,他就半哄半骗地让少年住进了他的房内。
他在谢家的一举一动虽无人敢质疑,但却每时每刻都在人的监护下。江昭住进来的当天晚上,他的母亲便来找了他。
谢家已丢了一个纯阳之体,剩下的那个纯阴之体再出意外,他们可承受不住。
哪怕命数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活不了多久,谢家也不愿放弃这百年来罕见的纯阴体魄。
谢明熙还记得那签文。
——“双胎。一个一生孤苦,恐多次遭遇苦难之灾,但却终得善果。”
——“那另一个呢?”
——“生来泼天富贵,但注定英年早逝、不得好死。此签,无解。”
前几年,一生孤苦的那个出了车祸,失去记忆后意外走丢,至今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可不就剩下了一个么。
谢明熙很早便知道了他的命数,最初时旁人还瞒得住他,随着他年岁渐长,最后也无须再瞒,——他自己算了出来。
谢母问他想做什么。
他却让对方把护佑他此生平安的玉佛拿出来,这玉佛开了光,勉强能入他的眼,只是还缺了些什么。
玉佛性温,江昭容易被欺负,遇上了厉害的亡魂估计不够看。
而他恰巧性烈。
将玉佛泡在他的血中泡足四十九天,这件饰品上便多了他的阴气,除却千年亡魂外,无人可近他身。
除玉佛外,还需准备红绳。
而这条红绳也是需要二次加工的。先准备一条白色的细绳,再将细绳泡在他的血中,待到浸够了颜色,再穿上玉佛。这件辟邪的东西便成了。
江昭生日这天,他将玉佛送给了对方,称作是母亲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