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没贴完,季梦真困了,她打算明天醒了再贴。
季成虽然想和她斗嘴到凌晨,但喝了酒,心有余而力不足,已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幸好没打鼾。
喝醉酒的人呼吸声很重,重得站在厨房里都能听见声响。
季梦真捏了会儿他鼻子,无果,放弃了虐待哥哥,准备转身回厨房倒点凉开水喝,缓一下酒劲儿,顺便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割舍掉。
入夜的月虹时代寂静无声。
除了季成的呼吸声外,季梦真喝完水,好像还听见有人在叫她名字。
是低沉的男声。
很小,呢呢喃喃的。
她回头,看江让坐在桌边闭目养神。
他慢慢睁眼,示意她过来坐下。
安亭也在旁边站着,手里拿着精致的小勺子,正在搅拌杯里的热可可。
“季宝贝,你才回头啊,”安亭抿一口,扶了扶助听器,示意道,“他都叫你十几声了。”
“你喝了酒得喝点牛奶饮料,”江让推了推桌上一杯倒好的奶,话是对季梦真说的,“会舒服一点。”
这瓶鲜奶是菊乐的。
牛奶包装上有一句广告词——
一口回到小时候。
“困了,我先上去睡觉,”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安亭的脚步声,“江让你睡一楼,看着点儿季成,别大半夜摔沙发下去把脑子摔坏了。”
“摔一下能清醒点儿。”江让说。
“确实。”季梦真听笑了。
江让喝了酒反应有点慢,顿了顿,也跟着低笑。
季梦真低头喝奶,抿了几口,觉得甜,胃里舒服不少,又看这广告词好玩儿,冲他乐,“一口回到小时候……回到了吗?”
她一笑,杏眼清明,此刻因为倦意蒙上一层雾。小时候季梦真成绩不好,但老师总说她灵气。
“回到了。”江让忽然说。
饭厅的小音响早已没播放那首歌,余音却绕梁。
头顶的小灯也还没关,微弱的光线落在藏有心脏的胸前,起伏万千。
他眼底仿佛有自己。
季梦真强装镇定,假笑着捧起牛奶杯,道过晚安后转身上楼,逃也似地回到房间里。
江让的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看他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没再想过“现在的他”是什么样的,喜欢或者不喜欢。
结果季成一语点破心上窗户纸,像烟头烫了两处疤,她一时间不知道心脏在胸腔的哪一边跳动。
这么多年来,她从不和安亭、顾宛聊江让,害怕任何一点情绪的泄露影响到友谊的完整性。
唯一听她说起过江让的,是她的大学闺蜜肖荷。
这人如今留学慕尼黑,现在国内已经凌晨,那边应该是下午才放学不久。
熬夜会变丑,季梦真原本想趁着微醺酒劲睡觉的,但她人越来越清醒,一闭眼,整个世界都是江让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