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乡长刘扒皮被抓、其党羽尽数落网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垚县,也通过某些秘密渠道传进了后山深处,再加上官兵对后山封锁圈的日益收紧,断绝了他们与外界的几乎所有联系,团伙内部的恐慌情绪开始如同瘟疫般蔓延。
粮食、盐巴、甚至干净的饮用水都开始短缺,人心惶惶,猜忌四起。
终于,在招降文书散布出去的第五个深夜,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浑身是伤的老铁匠,冒着被巡山暗哨射杀的危险,连滚带爬地从后山逃了出来,主动向山脚下巡逻的禁军投诚。
这老铁匠名叫张山,本是邻县一个手艺精湛的匠人,因家乡连年遭灾,颗粒无收,一路逃难至此,本想寻个活计糊口,却不慎被这伙人掳掠至后山深处,看中了他的锻造手艺,胁迫他日夜不停地为他们锻造兵器。
张山早已不堪忍受这暗无天日、如同地狱般的折磨和良心的谴责。
他亲眼见过那些不听话的工匠被活活打死,也见过那些试图逃跑的人被抓回来后遭受的酷刑。他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当他偷偷捡到那份官府的招降文书,又听闻连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乡长都被官府抓了,便知道,这伙人的末日快到了。
他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拼死也要逃出来,向官府揭发他们的罪行。
他冒死带来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自由,更是一份足以致命的“投名状”。
那是一份他凭着记忆和日常观察,偷偷用木炭画在破布上的窝点内部的详细地图。
上面清晰地标注了各个作坊、库房、头目住所、岗哨位置、巡逻路线,甚至还有几处隐蔽的暗道和火力点。
他颤抖着供述,那些人手里不仅有精钢打造的刀枪剑戟,甚至还有几门他们自己私铸的小型火炮!威力虽然比不上官军的制式火炮,但近距离发射,杀伤力也极为惊人。
他还供述出了几个他平日里能接触到的、负责管理工匠的小头目的姓名、外貌特征、大致来历,以及他们与外界联系的一些暗号和山下几个秘密的接头据点。
有了这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投名状”,专案组如虎添翼。
官员们当机立断,决定趁热打铁,调集所有力量,对后山窝点发起总攻。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残月如钩,星光黯淡,山风呼啸,正适合杀人。
数千名禁军和县衙精锐,在老铁匠张山和那几位熟悉地形的老猎户的引领下,兵分三路,如同三把沉默的尖刀,悄无声息地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崎岖隐蔽的山路,向着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的私炼窝点疾速摸去。
苏玉娘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她在行动前夜,被周县令秘密请去,凭借着她的记忆和对地形的精准判断,为官兵们指出了几条可以避开敌人明哨暗卡、直插敌人心脏的绝密小路。
并反复提醒他们注意山谷中某些特定区域可能存在的毒瘴、毒虫和山石滚落的陷阱。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在后续的战斗中,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观和秦安也带着药箱,随军行动,负责在后方搭建临时救护所,随时准备救治伤员。
凌晨寅时,三路官兵几乎同时抵达了预定攻击位置。
随着林大人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火箭呼啸着射向窝点内的几处重要木质建筑和草料堆!
“杀——!!”
喊杀声如同火山爆发般骤然响起,打破了山谷的死寂。
官兵们如同下山猛虎,从四面八方冲向了还在睡梦中的逆贼窝点。
那些亡命之徒虽然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但毕竟是些刀口舔血的凶悍之辈,反应也是极快。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迅速依托着坚固的工事和有利地形,开始疯狂反扑。
一时间,山谷中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声、火铳发射的轰鸣声、甚至还有那几门小型火炮发出的沉闷怒吼声,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禁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在陌生的山地夜战环境中,面对敌人精心布置的交叉火力和层出不穷的阴险陷阱,也付出了一些伤亡。战斗一度陷入胶着。
就在官兵猛攻一处由重兵把守、地势极为险要的峡谷隘口,久攻不下,伤亡渐增的关键时刻,一阵突如其来的、凄厉悠长的狼嚎声,伴随着犬吠,猛地从隘口侧后方那片看似无法通行的绝壁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