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0章
“不。”她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阳光,和他的倒影。
“因为风起时,你在。”
勒纳尔-富凯银行总部,位于巴黎第八区,一栋被常春藤覆盖的奥斯曼风格建筑里。阿兰·勒纳尔-富凯的办公室,占据了整个顶层。这里没有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只有一扇能俯瞰蒙索公园的,巨大的拱形窗。房间里,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味道。
一个用红色Togo小牛皮包裹的盒子,被秘书轻轻放在了他那张,路易十六时期的,黑檀木办公桌上。盒子上,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有一个烫银的,小小的马车图案。
阿兰·勒纳尔-富凯正在签署一份文件,他用的,是一支笔尖磨损得恰到好处的,万宝龙“文学家系列-海明威”。他没有抬头,直到签完最后一个字母,才放下笔,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本相册。
他翻开了扉页。
照片上,一男一女,坐在一片悬崖的边缘。女人笑得明媚,男人神情淡然。他们身后,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背景,是诺曼底永恒的海与天。
照片下方,一行金色的花体法文,像一句优雅的诅咒。
“风景不错,下次,请您一起来。”
他的手指,在那行字上,轻轻摩挲。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古董座钟里,黄铜齿轮啮合的,细微声响。他没有愤怒,脸上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合上相册,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让·皮埃尔,”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联系一下德·蒙塔古公爵。告诉他,我个人,愿意全额赞助他孙女今年的‘名媛成年舞会’。另外,帮我送一份请柬,给克里斯蒂安·德·瓦卢瓦伯爵。就说,故人之女,回巴黎了。”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公园里,那些推着婴儿车,悠闲散步的巴黎人。
他的商业帝国,在今天早上,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无声的战争。他输了。输得干净利落。但他知道,对付唐宛如这种女人,金钱,是最无效的武器。
真正的贵族,真正的“老钱”,从不炫耀财富。他们炫耀的,是血统,是历史,是那些,刻在骨头里,外人永远无法融入的,圈子。
他要做的,不是砸掉她的房子。
而是提醒她,她那座用金钱堆砌的,华丽的城堡,地基之下,埋着什么。
唐宛如的宅邸里,那场金融风暴的硝烟,已经散尽。
叶远正坐在庭院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把,从厨房借来的,专门用来剔骨的小刀,在修理一盆,被园丁修剪得有些过度的,路易十四玫瑰。他的动作,专注而精确,像是在分离一根,最精细的神经。
唐宛如换了一身纪梵希的黑色小羊皮连体裤,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在干什么?”
“这根枝条,被剪断了营养输送的路径。”叶远用刀尖,在玫瑰的茎秆上,轻轻划开一道微不可见的切口,“给它换条路走。”
唐宛如看着他,阳光下,他低垂的眼睫,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忽然觉得,巴黎歌剧院的浮华,华尔街的血雨腥风,都不如眼前这一刻,来得真实。
“走吧。”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给你买件,能抬起胳膊的衣服。”
半小时后,旺多姆广场。
尚美巴黎(Chaumet)的旗舰店,清空了所有客人。品牌第七代传人,约瑟夫·肖邦,亲自接待了他们。
“这是我们刚刚完成的,‘瀚海史诗’高级珠宝系列。”约瑟夫将一个巨大的丝绒托盘,摆在他们面前。托盘中央,是一顶用白金、蓝宝石和钻石,打造的冠冕,造型是一艘,正在乘风破浪的帆船。
“灵感来自拿破仑远征埃及。”约瑟夫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