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和今天派出追杀他的刺客之人是差不多立场的,是与他对立着,甚至希望他消失在京城的人。
然后他就应该开始提防我,远离我,甚至仇视我甚至反击我才对。
可不管是哪种反应,我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两人竟还能如此近距离的对话着。
我真是服了……一种莫名其妙却又强烈的无力感将我裹挟,我忽而觉得,我才是那个拿对方没办法的人。
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和某种怪异感,我换了个方向地说道:“你一个男子,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可以轻松些的……”
让京城所有其他的人,让他自己,让我也轻松些不好吗?
说着我缓缓凑近他,很有暗示意味地垂眸看了他唇一眼……我真是没办法了,这么犟的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人就没有任何弱点和污点的吗?
真就讲不通,也拿捏不了?
于是我开始尝试用一些对付一般男子的方法。
我说罢,许行舟下意识就启唇接话道:“男子又何妨……”
可话才出口,当看见我一副琢磨着他唇的意味深长的那种神色时,他又不由得话音一顿,紧接着眼神防备,重新说道:“世女这是什么意思……唔!”
我闭眼凑下去吻他,两张柔软却冰冷着的嘴唇轻压,舌尖轻轻掠过他的唇瓣后。
我微微撤回一些距离,两腿跪在他身两侧,垂眸看着被自己亲得凌乱的许行舟说道:“许将军试过这些吗?很快活的……你其实也很向往这一些的罢?向往步歌所体会过的生活。在黄沙漫漫的边关是何其的不易,要不别做将军了,我养你啊,步歌得不到的我给你,将你娶入府。话说,若是将军当年没出逃京城的话,我与将军会不会早有更亲密的关系了呢?”
许行舟被我亲的僵硬,眨了两下眼睛,仍还是没反应过来,缓了一会儿后,有些气急:“你干什么?……怎又亲我!”
许行舟道:“且我们所说之事,和这些有什么关系……不管世女是脚滑还是手滑,我又都从未怪过世女,也不会以当年的丞相的一句口头婚约要世女娶我的,世女放心……还请世女扶我起来,我真的必须要赶回去了。”
话听罢,我因再次体会到心梗的感觉而骤然闭了一下眼睛。
爹的,木头……
这种硬邦邦又软绵绵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死犟着非要回去,可真被占便宜了连生气之前都要先想一会儿,也不懂得骂人推拒。
且,怎么?我这么一推,他连起都自己起不来了?……伤得比我预想的还要重么?
想了想,于是我又凑头过去,可这次我才轻轻压住他的嘴唇,才张口,却忽而唇上一痛!
我豁然睁开眼,“你别不识好歹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吞下。
可心中的那股火气还是驱使着我将手故意摁在了他大腿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处上,试图用疼痛提醒着他什么,开口说道:“既然将军都已经行动不能了,我不扶将军走,将军也回去不能啊……那就听话点罢?我只是想让将军在此休息会。”
我不理解,既大难不死,既都知道了身处京城时,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些什么想法,何不停下来好好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么一遭?
反思反思自己这一路,是不是信了不该信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哪怕是休息一会呢?
许行舟被我摁得浑身骤然一缩,像是一只被调戏惊动了的虾,额头抵在我锁骨处缓了好一会儿。
可全程硬是一个痛字都没蹦出口。
有一说一,他作为一个男子,这身材素质和心性,当真当得起“将军”二字。
许行舟疼得抽气,终于抬头星眸看向我,眼神不解又忍耐,他问道:“世女在生气?……我做错什么了?”
他这一句话将我从某个情绪里唤醒一般,我骤然缩回手。
看着自己这只现在已经是血淋淋的手愣了许久后,我落荒一般地站起。
又恍惚片刻,才从胸腔中闷出一声笑……是啊,我在气什么?我又在干什么?
到底是在愤恨他的死脑筋,还是在嫉妒他?
我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就像是一只阴湿角落里豁然被一盏烛火照亮的蝼蚁,而感到焦灼不安。
人家能活得如此磊落正直,要走自己的坦荡大道,而我……他爹的,我这是真受不了啊,还是第一次,遇上拉不下水的人。
罢了罢了……每个人都不过是在选择自己脚下能看见的的路在走而已,我又何必这般虚伪?现在竟强硬着莫名想装某种好人?
许行舟的那一句话将我问得哑然,也让我重新冷静下来。
那就这样罢,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步桥。
人活一世,若是为了自己,那做什么都没有错。
他当然没有错,而我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