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与许行舟站在一块,果然这些刺客也并没有想要放过我,只不过是看我不会武,而她们的主要目标是许行舟,再加之之前有许行舟在我身旁庇护着我,我才得以逃出。
而现在,那些弓箭手见我骑马要走,所以分出了一部分弓箭手调转了箭头对准了我?
爹的……真是失算。
我本还以为这群肯定来自于京城中的某一方势力所派出的刺客,应该会忌惮我这个丞相之女。且我又从不涉政,手上沾上我的血,实乃没必要啊。
所以我才敢如此不疾不徐地甚至还自己爬上马,显身于这么扎眼的街道之上。
这还是第一次,与真正的死亡如此之近。
时间仿佛都在这刻变慢,在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的同时,我眼角余光就已经看见一根根飞梭在空中的箭矢向我而来。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玩意的速度我很是知晓,就和我平时射猎牲畜一样,在我对准一只猎物射出箭矢的时候,我看着那些徒劳逃窜的猎物,总会在心里对它们说出一句:乖乖,别白费力气了……
就如此时的我一样……尖锐的箭头对准我,在我眼中逐渐放大,我仿佛*就已经无比清晰听见自己生命在流逝的声音。
脸颊被横擦而过的箭矢所飙出的血液比疼痛感先来,心跳都在这刻顿住。
然而下一瞬,我身后骤然一沉,肩后的发丝也因冲破了包围、单手撑起跃上马背的许行舟带来的那股腥风而朝前飘扬起。
不等我反应,许行舟猛一拍马臀,马儿吃痛扬起四个蹄子就撒腿朝前奔,载着我和许步歌逃出那一场箭雨。
“世女会弓?”许行舟的声音从我脖颈后方传来的同时,他的手也已经越过了我的腰,从我手里夺去缰绳……
我:“……”
他都这样说了,我便只好返身拉弦将那几支箭对着追上来的刺客射出。
一箭双弦,拉弓两次,中三人一马。
将箭射完后,我完成任务一般,又立即缩回了许行舟身前,将缰绳的控制权拿回。
许行舟的视线从身后倒地的刺客身上收回,随后我就感觉自己背后的那堵温热的墙更轻压下来,挤得我身子都俯向前。
是许行舟在往前够着侧目看我,我一转头,就撞上他那意外惊喜着的神情……
我有些无语,那几支箭我其实不是准备用在刺客身上的,这些话是现在我能说的吗?
马儿一路狂奔,跑了很久很久……
我甚至感觉自己扯缰绳的手都在发麻发抖。
一路上根本没有选择,哪条路好跑不会被人群阻停就选哪条路,不敢有片刻停怠,一旦慢下来,就要被身后的那群训练有素的刺客的快刀扫落。
跑出城区,跑入险道林间……
而我身后的许行舟,早在上马为我扫剑拦下那一场箭雨的时候其实就负了伤。
他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以此支撑着他自己不因颠簸而掉落下马,却身子与我时刻保持着有礼的距离,他的气息因疼痛和失血喘息得很重。
而尽管是这样,他手中的剑却时刻紧握着,挡下了一次又一次偶而抄近路追上来的刺客的砍击。
真是猛啊……这许行舟,这都还能打……
然而,就在我心中生出这一想法的下一刻,或许是上天在有意的罚我生死关头还要分心。
又有三两刺客绕到了我们的前方想要包抄,这次她们显然比前几次更有准备,直接挥刀砍马腿。
我身体骤然失衡,只感觉自己人是腾空了的,就往另一侧的悬崖落去……
当冬日冷冽的风从我衣领中贯入,拂过在我满身汗液的皮肤上时。
我在想若此时此刻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选择是继续缩在楚氏的庇护下做一副任人摆弄的躯壳还是自己出来小干一场。
我当然选前者——真是讨厌啊,出汗的感觉。
同一时间一只衣袖早沾满血的臂弯从后有力的将我圈住。
许行舟终于弃了刀,另一只手也环住了我的腰,是在空中扯了我一把将我紧紧拢进他的怀中。
“闭上眼……”
耳边风声很大,没听错的话,他应该是说了这么三个字,但声音受伤之后的沙哑感很低沉,和着呼啸的风声进入我的耳中都还未能传达到我的大脑,下一刻,我和许行舟两人就一起滚落下斜崖,滚进了深河中。
这一路其实我都很被动,我哪里经历过这么刺激的逃生呢?一切都发生在预料之外又之外。
所以我甚至掉进河里后,除了咕噜咕噜,连憋气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