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袖下的手指蜷了蜷,然后沉默。
步歌:“……是谁?”
我:“……”
步歌:“君嘉礼?”
我:“……”
步歌向我走近一步,声音有了哽咽:“……说话啊,你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猜对了还是猜错了呢?”
此刻的我像是担不起家无能的妻子,正在被要米吃的丈夫指责着,却无能为力只能保持缄默。
而步歌向我索要的不是米而是名分和爱。
他的委屈是我造成,无奈的是,我竟然才发现,其实他们每个人所想要的那份爱意我竟都给不起,可很神奇,他们却都望向我,觉得我其实应该给得起才对,仿佛只是我不愿意给。
我想后退一步,并开口道:“步歌……嘉礼他没退路的,但你有,你——”
却被攥住手腕,他力气很大,声音也拔高:“那我怎么办?就凭我有退路我就要被放弃?……楚华月,你对我公平吗?”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我不公平。
“可感情之事,何来公平,从来只讲究你情我愿。”我很讲道理的说道。
但显然男人在这种时候最不愿听的就是道理。
我话音一落,便仿佛是我说出了什么很没有良心的话一般,许步歌的眉头瞬间紧拧。
“好……好……我所有对你的真心和爱意,竟就换来‘情愿’两个字是吗?”
他紧握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紧逼着我的步伐直往后退,直到我的背撞上那藏了人的衣柜。
我甚至都觉得左泊川可能和此时的我就隔着柜门背贴背的时候。
许步歌一掌拍在我脑侧的柜门上,发出很响的一声,将他那心底里因终不被选择的而快要压抑不下的怒恨以此发泄出来极小的一部分……
很有延迟性的,却也有些明显的。
我背后衣柜里的小川似乎被忽然的拍击声吓得在柜子里抖了一抖,有瞬间的窸窣声通过我背部传达给了我。
我小心翼翼抬眸去看步歌,生怕他察觉到房间里第三个人的存在,弄出什么尴尬来。
还好还好,步歌依然陷在沉痛中不能自拔,且几句话将我的心思也给带偏。
他问我道:“既然,你如此的决绝,就好像永远也不会后悔一般,那你来为我做个选择好不好?”
“楚华月,你是想看我嫁为他人夫呢?还是想看我随小叔去边关?”
他话音落下,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慢慢。
我反应了会,才不确定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求你娶我。”
他像是再没了办法,视线紧盯着我,神色无助:“她们要我必须嫁人,我死也不肯嫁,小叔保我,欲带我去边关。”
说到这,许步歌缓摇着头,像是已经设想到了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局面,缓了缓情绪才能继续说出声来:“我想留在京城,我想待在能看见你的地方。但这样的话,我就只能遵从族里的安排嫁给她人。”
他的目光定在我脸上:“楚华月,你要是从头至尾对我全然只有利用,那就好了,可你明明曾对我动有真心,那才是我无法割舍的。”
曾经……?
我忽而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曾经的他昂着头颅告诉我他小叔非凡人,他说他想要和他小叔一样,成为一名能为国征战的受女子也仰视的男将军。
那时候我心中嗤笑他在白日说梦,他却仍是赤诚地就那般梦着,期望着,甚至为自己朝这条路而规划着靠近着。
而现在,明明他的这个从小的梦想当真要触手可及了,但他却泪流满面,满目恐慌地望着我,渴望我能将他留下,自降身份也希望我将他困进一方后院。
思及此,我心中五味杂陈。
但斟酌之间,我还是开口了:“步歌,妙生死了……我不会原谅你,所以我不想见你。”
但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关于妙生,我隐隐能确定了,赴欢楼的大火不是他的结局。
而我眼前的这个仿佛迷失了的步歌,也该配得更闪耀一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