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积的眼中升起诡异的笑意:“对了,我怎么忘了,你说你要是快死了,清平她会不会来救你?”
到了深夜,荀诩还没有回来,姜扶楹送走陆续和陆斐后,和谢砚走在回竹屋的路上。
月色照在竹林内的小道上,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走到一半,姜扶楹忽然停住脚步,踩在谢砚的影子上,谢砚察觉到动静,转过身看她。
俩人目光相对,此刻竟然都默契地缄默不言。
姜扶楹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放松警惕的,她绷紧神经,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谢砚。
“顾渡。”姜扶楹叫他,“你还没回答我,你就不怕我是真的不想救你?”
没有风的时候,夜晚的竹林安静的吓人。
谢砚没有开口,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于是犹豫,要不要动手。
十年前就该死的人,没理由活到今天。
“常泽不会善罢甘休,你应该和他们一起走。”
“你不是会保护我的安全吗?”姜扶楹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望向他时眼里盛满了月光。
谢砚沉默,身体却率先敏锐地捕捉到身后竹林涛声,他一把拉过姜扶楹,一支箭破空而去,谢砚眉心微沉,他没想到杨绪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本想先带她离开,姜扶楹却突然推开了他,她脖间的纱布白的扎眼,谢砚几乎没有犹豫地朝她冲过去,姜扶楹被一个猛力拽进他怀中,箭头划破衣料声响起,姜扶楹摸到满手的血。
弓箭突然停了,姜扶楹退后俩步,月光倏然变得黯淡,在谢砚看不见的瞬间,她眼中光线变换,很快蒙上一层柔雾。
“你受伤了,我们快回去吧。”姜扶楹的手滑过他的伤口,鲜血是湿润的触感。
杨绪翻进窗户时,谢砚还在等他。
“解决了。”
杨绪点点头:“死的透透的,不过有个跑了,还在追。”
谢砚没有说话,杨绪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他谨慎地靠在窗边,略带好奇地瞄了一眼谢砚的手臂,毫不留情地调侃他:“指挥使大人这是当侍卫当上瘾了?”
谢砚看他一眼。
察觉到他气压很低,杨绪却毫不收敛调笑的语气:“我说你们家也真够怪的,一纸婚约而已,一把火烧了就是。”
“谢砚,你可别当真。”
“你别忘了,她是桓王的女儿,她要是真和沂王联手了,那些旧日桓王的旧部……”
“你话很多。”谢砚眉心微动,声线冷得像浸润多年的寒冰。
杨绪无奈地耸耸肩,他和谢砚从小一起长大,甚是比谢砚更了解他自己,谢砚自幼被谢家那套家规教的近乎偏执,认定一件事就是死也不会回头,但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担心,因为谢砚比他更明白,她必须要死。
只是抛去这些不谈,杨绪有时也会怀疑,他这种性格,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