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风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是哪里?他猛地撑起身,却在看清周围环境时僵住了——眼前是他过去的卧室。
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在脑中炸响:“爱是幻觉,死亡才是真实。”
“唔……”剧烈的头疼让顾屹风忍不住扯着头发蜷缩起来。
跌跌撞撞扑到卧室的窗前,窗外是曾经无比熟悉的街景和万家灯火。
记忆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向脑海,他无法再欺骗自己,闻漪死了,死在了他的怀里。
反复出现的噩梦挥之不去,空气中都能闻到弥漫开的血腥味,他看见温热的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他机械地在身上搓着双手,却无法摆脱那种黏腻的触感。
踉踉跄跄后退着撞到了床,顾屹风慢慢靠着床沿坐在了地上。他好像失去了言语和思考的能力,麻木地看着窗外盈盈灯火,看着黑夜逐渐过去,看着晨光爬上窗棂,泪水轻轻砸落在地上积起一小滩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顾屹风终于起身离开了房间,却是一步步来到了厨房。从刀架上抽取了一把锋利的剃骨刀,银白的刀刃映出了他漆黑空洞的双眼。这里没有他的枪,刀也可以,反正是死,什么形式并不重要。
反手将刀刃抵在颈动脉上,只要再一用力,他就可以去见她了。
“小风你——”杯子砸碎的脆响里,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与他眉眼相似的妇人难以置信地捂着嘴惊呼,“你醒了?你在做什么?!”
“老顾!”倪千帆下一秒闪身而入,劈手夺了刀,立刻将顾屹风按倒在地,“你清醒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屹风不言不语却拼命挣扎,奈何被囚禁多日,身体机能下降,被倪千帆轻易反制。
“小风,你别吓妈妈啊!”顾屹风母亲含泪拽着他的衣襟道,“你不能有事,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他却盯着母亲却没有回答。
很快,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已经到齐。为了避免顾屹风的自虐倾向,他被拷在椅子上,仍旧一言不发,眼神空洞。
“老大这是怎么了?”高亦远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问倪千帆,“是被药傻了吗?”
倪千帆摇摇头:“昨天从实验室将他带出来就一直不清醒。”
顾母将清粥塞进顾屹风手里,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又低头抽泣。
叶敏拍拍她的肩道:“阿姨您别担心。顾老师是受高强度神经刺激后触发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形成“清醒但无反应”的表象,未来会清醒的。您要相信,他一直很坚强,不会被轻易击垮。”
倪千帆低声问:“叶敏,上层不会发现你换了老顾的实验数据??就这么轻易把人放了?”
叶敏自信点头:“我和顾老师早就开始在各个局埋下棋子,第四局有我们的人,篡改数据不难。何况上层现在正为核电站的事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这里。看了戴主任亲自加料的‘不可逆脑损伤’鉴定报告后更是急着甩掉弃子。”
叶敏顿了顿,看着沉默的顾屹风说:“只要顾老师未来不要高调亮相,就无人在意他的死活。”
高亦远担心道:“那老大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叶敏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倪千帆道:“过去在我们军队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叫作战时解离症?,通常是在士兵受到刑讯逼供时通过封闭感知避免心理崩溃。熟悉的声音、记忆触发可能逐步唤醒他的意识。”
“我敢打赌!”高亦远以拳击掌道,“如果有人能唤醒老大,肯定是闻漪啊!”
“说得好。”倪千帆摩挲着下巴,“你知道怎么找到她吗?闻漪他们都失踪了。”
叶敏眼神闪烁:“我看到顾老师的实验数据,他们试图让他相信,闻漪已经死了,可能她遭遇不测了。”
众人一时沉默。唯有顾屹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被顾母捕捉到,她疑惑地问:“那闻……是谁?是他的朋友吗?我看小风刚才好像是有反应!”
“这……”高亦远正想着怎么解释,平板上突然跳出了一条匿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