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让看向莫惊春,莫惊春微微点头。
“老先生请掌眼。”说完,莫失让将白瓷壶放在之前的木盒子里。
是个讲究人!
老者暗中点头,伸手小心拿起白瓷壶,立刻就爱不释手。
“金漆皴出瘦竹三两竿,疏影伶仃,枝节间似有清风过隙。银粉勾太湖石一座,皱、透、瘦、漏,俨然案头清供,石侧又生幽兰一丛,梅枝半斜,花瓣皆以银粉堆叠,唯花芯施以金彩,恰似雪里藏金,暗吐芳华,锔瓷之法,绝技,绝技啊!”
“莫姑娘,这白瓷壶卖吗?!”老者激动之余却也看到明白,这位穿着翠绿色襦裙,年纪不大却沉稳大气,仪态更是进退有度的少女才是续物山房的当家人。
“抱歉,这只壶属于我们山房的一等品,我们会在最后一天进行拍卖,”莫惊春婉拒,“等我们今日拿到字号,会有更多完品瓷器和锔器出售,老丈您若有兴趣,明日就可以来我们摊位看看。”
老者遗憾地将白瓷壶放入木盒中,却掏出一张名帖:“老夫姓李,在府城有些百货生意。不知贵店铺在哪街哪巷,等南江夏祭之后必去拜访。这几日,怕有些不得闲。”
莫惊春看着莫失让恭敬的和老者交换名帖,心中暗喜。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通过陶泥摊位吸引客流,同时为续物山房造势。
摊位前正热闹着,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莫惊春抬头,看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来,为首的正是莫家长房长孙莫少阳,身后跟着四个窑工,抬着一口大箱子。
“哟,这不是三叔家的摊位吗?”莫少阳停下脚步,目光在“续物山房”的招牌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怎么,那些破烂瓷器不玩了,开始玩泥巴了?!也是,没字号连正经瓷器都卖不得,玩泥巴总比玩破烂强!”
莫失让脸色一沉,刘氏连忙按住丈夫的手臂。
莫惊春却不慌不忙地迎上前:“玩泥巴?!堂兄此言差矣。给陶泥上色,其于大人小儿,皆有裨益,今日如此热闹,我也卖堂兄个面子,就给你细细说说。”
她学着之前莫恋雪的样子,拿起一个放颜料的磁盘,顺手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
簪敲瓷碟,好戏登场。
莫恋雪带头鼓掌。
“于大人之益处,分为三说。”
敲一下。
“一则可——遣怀舒郁。当人执笔敷彩之际,万虑俱消,但见五色斑斓,心中块垒自然消解。古人云“怡情养性”,此之谓也。”
又敲双下。
“二则能——炼心养手。调色运笔,务求精到,使人心思缜密,手法渐熟。久而久之,可除浮躁之气,得沉稳之性。”
复而三下。
“三者可——聚友增谊。与三五知己同案施彩,言笑晏晏,或品评,或切磋,情谊愈厚。上述三益,各位客官,小女子说的可在理?!”
围观众人有人点头,有人皱眉,但无人反对。
莫惊春满意一笑。
簪瓷轻触,金石声响。
“于小儿之利处,也为三说。”
叮当!
“一则——启智开窍。小儿持笔涂画,须辨色明形,脑中思虑由此而活。譬如幼树得雨,日渐抽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