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起的唇角徒然落下,想起夏父的威胁,唐嘉霖涌起生理性的不适:“他们是不是也这么威胁过别人?有没有人坚决不肯妥协,最后被打击报复?”
陆闻江无从得知,只能说:“事情闹大之后,为了平息民愤,会一查到底。”
唐嘉霖郁闷:“有网络就好了,这么劲爆的内容,绝对能引起公愤,喜提热搜。”
“报纸凑合下,让他们写得生动点。”陆闻江打电话给郑主编。
隔着电话听完录音的郑主编叹为观止:“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看把他狂的。陆总放心,我一定找个文采最好的编辑,让这两公婆全国出名。”
陆闻江:“辛苦了,回头请你吃饭。”
“是我该请陆总吃饭才是,以我的经验,这十有八九是个窝案大案,恰逢高考的节骨眼上,一准能成大新闻。是你帮了我的忙,最近我们的版面有点平了。”
做新闻的最喜欢大新闻,至于得罪人,他们这行哪有不得罪人的,这也怕那也怕怎么讨好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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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夏父见妻子神思不属,宽慰:“放心吧,这眼看着就要考上大学了,那么多好处摆在眼前,他们不会不管不顾的。”
靠坐在沙发上的潘老师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老夏,我这眼皮子一直跳。”
夏父无语了一瞬:“你不会想跟我说左眼跳宅右眼跳财那一套吧,我看你就是累的。”
潘老师也觉得是因为心力交瘁,她脸上浮现厌烦:“唐嘉霖这次可给我惹了大麻烦,她在教室里嚷嚷我改了她的志愿,就有胆子大的学生找上门,说自己志愿好像填错了想检查一下,有一就有二。”
夏父眉心皱出一个明显的川字:“那两个找你了吗?”
一共改了三张志愿表,一张是为老周儿子改的,他儿子想去京市上学。还有一张和唐嘉霖情况差不多,那个人填了和去年一模一样的学校,那肯定不行。
“倒是没找。可到时候,一个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另一个收到其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会不会想是因为我改了他的志愿,想查一查。”潘老师吐出一口浊气。
夏父不以为然:“上哪儿查去,他们知道教育局的门往哪儿开吗?就算去了,是他们想查就查的吗?”
潘老师忧虑的是:“一个两个没事,可学生管不住自己的嘴,慢慢传开了,起疑心的人多了,麻烦便多了。”
“你就是杞人忧天,一年才那么两三个人,”夏父浑不在意,“算上那个唐嘉霖,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四个人发现了,只有一个不懂事,最后还不是老实了。你就放心吧,有我呢,出不了事。”
潘老师思忖片刻,和他商量:“我想收手了,咱们家该有的都有了,没必要再冒险做这个,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
夏父在她身边坐下,扶着她的肩膀,温声细语:“带高三是挺累的,要不你挑个能掌控的,让他来带学生,你就在后面指导。”
潘老师扭脸看着他,眉头皱起来。
“你先听我说完。”夏父好声好气地继续,“咱们思阳和甜甜都还没成家立业,以后有的是要用人的地方,在县里还成,出了县谁卖我们的账。靠人不如靠己,五十岁还是干部的黄金年龄,正是拼事业的时候。我走得越远,孩子的起点越高,以后的路越平坦。”
潘老师沉吟半晌,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还是我自己来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夏父捏她肩膀:“再辛苦你几年,回头转领导岗就轻松了。”
“算了吧,”潘老师闭上眼,“我不爱当领导只爱当班主任的形象立在那,何必自打嘴巴,到时候我就内退。”
“也好,反正家里不缺你这份工资。”夏父乐呵呵道,“再过几年,思阳该结婚有孩子了,你就每天带着孙子玩。”
潘老师脸上慢慢浮现慈爱笑容,彷佛看见了活泼可爱的孙辈承欢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