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里外的村庄里,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怔怔望着呆坐在院子里的儿子。
坐在他们对面的蓝色工装女人低声道:“我想着去县里问一问,总要问个明白,当年小弟到底有没有考上。”
满脸沟壑的老太太神情麻木:“就算考上了又有什么用,能让你弟弟好过来吗?”
工装女人扭脸看一眼外面的弟弟,慢慢湿了眼眶,好好一个人,连着复读三年都没考上,被自己被周围人硬生生给逼疯了,她抹了抹泪:“不管小弟明不明白,得替他问个明白。”
*
县政府门口,聚起了不少人。
都是来问自家孩子没考上大学到底是真的没考上还是录取通知书被拿走了,如果被拿走了,那能不能重新上大学,能不能分配工作……
工作人员耐心安抚:“大家放心,请放心。我们会一个一个核查过去,到时候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命怎么交代?”
望着面无表情站在人群中的中年女人,工作人员神情微变:“大姐,您慢慢说。”
旁边的记者意识到有大新闻,连忙围过来。
“我姑娘86年参加高考,录取通知书被她班主任就是那个潘老师拿走了,我姑娘复读的时候发现了,他们想拿钱堵嘴,我姑娘不愿意,要去省城告他们。”中年女人逐渐哽咽。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斜刺里冲进来三个男人,拽上中年女人就要走。
中年女人疯狂挣扎:“滚开,怕我把你们干的丑事说出来是不是,原来你们也知道见不得人。”
旁边的人见状少不得上来帮忙,制止那三个男人,双拳难敌四手,三人被摁住了动弹不得,其中最年轻的男人开始喊:“妈,妈,你为我们想想啊,你为小伟他们想想啊。”
中年女人眼神来回颤晃,最后扭过了脸不再看他:“他们拿钱让我男人和儿子把我姑娘关起来,我姑娘想不开,她想不开,拿腰带把自己吊死在屋子里。一万块钱,就为了一万块钱,他们买走了我姑娘的命!”
众人唏嘘。
父子三人被针一样尖锐的目光包围,顿时如坐针毡,年轻男人底气不足地辩解:“民不跟官斗,我们就小老百姓有什么办法,只能忍了啊,谁想到她会上吊的,一次没考上可以复读嘛。”
中年女人闭了闭眼,可他们拿到钱后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然女儿怎么会想不开。
“大姐,你姑娘叫什么名字?”工作人员上来记录信息,以便核查。
这边刚记录好,路口又来了一大群人,披麻戴孝举着两张黑白遗像,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
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夏家人脸都吓白了。
人群中的一些人稍微一听,立刻想起来怎么回事,当年闹得挺大。
那个恶霸夏成钢看上了纺织厂一个姑娘,不顾人家有对象,强逼人家分手和他处对象,姑娘不乐意,他就来强的。
当地报警无果,姑娘的对象去省城告状,哪想半路被一辆摩托车撞死了,至今也没找到肇事司机,大家私下都说是夏成钢找人撞的。
那姑娘受不了,对象出殡当天跳了楼。
之前畏惧夏潘两家权势,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人开了头,越来越多人聚过来告状诉苦,围在县政府门口的群众也越来越多,竟有成百上千之众,把路都给堵上了,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赶来。
人多胆大情绪更容易激动,俨然是群情激愤。
工作人员生怕闹出大乱子来,一边向上汇报,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安抚群众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