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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特别的意思（第1页）

要是当初她选择了皇甫宸，那么如今的皇甫贺怕是也得恭敬地喊上一声“皇婶”了。柳怜霜想到这儿，嘴角微微扬起，连带着眼尾也轻轻勾了起来，一双眸子泛着柔波，整个人显得分外明艳动人。然而她的目光略显迷离，并未察觉对面那位威严无比的摄政王殿下此刻身体僵硬如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良久都未曾动弹半分。

一旁的皇甫明珠察觉到她的专注模样，不禁好奇地问道：“霜儿，你到底在看什么？怎么一直盯着那边瞧？”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皇甫明珠立刻便看到了那个令人敬畏万分的九皇叔，心中瞬间凉了一大截，酒意全消。战战兢兢地凑近柳怜霜耳畔，小声询问：“霜儿，该不会……

你在打量我的皇叔吧？”

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虽然她本人并未像他人那般对皇甫宸敬而远之，但内心深处依然对其存有一丝惧意。在她看来，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甚至包括太后，在威压方面都无法与这位皇叔相提并论。怎么霜儿如此大胆，竟敢毫无遮掩地凝视皇叔呢？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会惹得皇叔心生不悦？

柳怜霜被这一问顿时惊觉，意识到自己失礼的举止后脸上一阵发烫。宴席周围的纱帘飘逸摇曳，再加上炭火盆烘出的暖意让全场温暖适宜，但对于此刻的柳怜霜而言，却觉得愈发闷热不适。

于是她轻声道：“我方才饮了些果酒，现在全身燥热，想去外面透透气、清醒一下脑子，一会儿就会回来。”

皇甫明珠闻言点头同意，又眨巴着眼睛问：“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出去？”

柳怜霜摆摆手婉拒：“不必了，你就在这儿守着吧。如果你也跟着出来的话，一定会引来太多人的目光注视。”

公主的一举一动本就容易成为焦点，所以相比之下，柳怜霜宁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席，以求片刻安宁。经过考虑之后，皇甫明珠觉得她说得确实有理，也就放行了她离开。

侍女翠玉赶忙拿好披风上前跟随主人。二人动作轻缓、脚步无声，就这样顺利离开了热闹的晚宴，甚至连柳家的人都未发觉其离开。来到花园后，清冽的寒风扑面吹来，令刚刚还有些醉意懵懂的柳怜霜瞬间回了不少神。可就在这一刹那，她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道人影——

咦，怎么皇甫宸居然也会在这里出现呢？

当二人四目相对时，原本冷厉无匹的皇甫宸神情明显软化了许多，唇边甚至还漾开一抹柔和微笑，和先前面对旁人时判若两人。他轻轻开口：“柳姑娘为何至此？”

面对这样的问候，柳怜霜莞尔一笑予以回应：“喝了几杯果酒的缘故，感觉脸上发热，出来随意走走以便稍作缓解罢了。”

说罢，还调皮地眨了眨眼，借着夜色细细端详近在眼前的皇甫宸，突然觉得这人比身处宴会中更加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她忽然心生异想：若是皇甫宸是个女子的话，想必美得远远胜过柳灵灵。这般荒诞念头让她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起来，直呼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于滑稽了。

花园里灯光柔和，柳怜霜没察觉到皇甫宸耳尖微微的红晕，以及他眼中流露的窘迫和犹豫。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在一个稚嫩的小姑娘面前，竟然会这般局促不安。皇甫宸稍作思量后开口道：“先前柳姑娘送来的补药方子，我已经收到了。我让人为此方配好了药，这些日子都在服用，多谢柳姑娘的费心。”

讲完这句话，他回想方才药方的内容，耳尖越发滚烫，目光望向柳怜霜时也不自觉增添了几分灼热。他暗暗揣测，莫不是柳怜霜以这药方暗有所指？然而片刻之后，他又猛然想起柳怜霜倾慕的是皇甫贺，对皇甫贺的情谊众所周知，于是心中的热情又迅速冷却。

柳怜霜全然未理会皇甫宸内心的波澜，只当这是个普通的养生处方，并没有多想。她微微点头说道：“若是对王爷有所帮助便好。”

一边歪着头轻轻摆首，话语软语糯如嗔似娇。皇甫宸一面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多虑，另一方面却仍然苦心思索，不知道该如何与柳怜霜接话。想了许久才说道：“柳姑娘近日可有创作新画？若是方便的话，我很想欣赏一二。”

事实上最近柳怜霜确实有些新作，不过她并不满意。听到皇甫宸的问题，不禁低头略显失落地说：“最近的几幅都不是很理想，实在拿不出手来献丑。日后若有较为满意的佳作，一定会呈给王爷过目。”

她仔细一思索，当年皇甫宸不惜放弃全部权势为了救她一命，这般情谊深重。放眼世间，除了娘亲及两位兄长外，无人能及。哪怕是她的亲生父亲柳天成也比不上皇甫宸。虽然父亲对她有偏爱，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关怀给予她一个人。可人总是容易变得贪婪，每当有一份全身心的好意，自然就倍感珍惜重视起来。柳怜霜觉得皇甫宸如此真心待她，送上几幅画算得上什么呢？甚至她觉得对于皇甫宸的大恩大德，根本难以偿还分毫。

正当柳怜霜出神之际，一阵凉风袭来，吹动了她的裙裾，也将些许青丝飘拂到了脸颊边。她禁不住瑟缩了下身子，感觉周遭寒意阵阵。此时皇甫宸注意到这一幕，几乎条件反射地抬起了手，打算解开自己的披风给柳怜霜穿上。恰在此时，柳怜霜忽然慌乱低头，手脚麻利地解开了自己的披风，踮起脚跟努力为皇甫宸披上。

皇甫宸呆住了，全然没料到柳怜霜会有如此举动。只见柳怜霜踮着脚尖，轻声细语地说：“风起了，很冷。你身体一向不好，快把披风披上，千万别着凉生病。”

皇甫宸身材修长高大，柳怜霜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披风从他背后拉到胸前。她眯着眼睛，笨手笨脚地为他系紧带子。这种事她平日里很少做，再加上有些紧张，动作显得更加生疏。随着柳怜霜的靠近，皇甫宸连喘口气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对方。一股淡淡的果酒香气传来，让他突然想起，宴席上柳怜霜似乎喝了不少酒。难道是酒意上头，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虽然心中疑惑，但皇甫宸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翠玉和沈枫看到这一幕，几乎希望自己从未见过。毕竟这里是皇宫花园，周围影影绰绰，随时都有宫女或太监经过。摄政王皇甫宸虽尚未娶妻，可此刻却与即将及笄的柳怜霜单独站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过于亲密。要是被旁人看见，怕是要惹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翠玉连忙悄悄别过脸去，心里默念着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其实，这并非毫无根据——

小姐曾经无意间透露过，摄政王迟早会成为她家主人家中的半个亲人。既然将来是一家人的可能性很高，倒不如现在当作没注意到刚才的一幕。

另一边，沈枫瞪大了眼睛，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自镇国公府举办的宴席开始，他就察觉到柳怜霜对自家王爷怀有特殊心思。然而现在，她的目的终于昭然若揭——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与王爷这般亲昵，显然是被美色迷惑，贪图王爷绝世容貌。

然而柳怜霜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两个随从的情绪变化，依然全神贯注地替皇甫宸系好最后一根带子后向后退了小半步。见她安全站稳，皇甫宸下意识伸出的手也迅速收回，但仍带着一丝谨慎观察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

昏黄灯光下的花园朦胧不清，柳怜霜的表情也被夜色遮掩。不过正因此，她也无法觉察皇甫宸此时隐匿于暗处的复杂神色。后退一步之后，她仔细审视一番刚刚整理妥当的披风，满意地点点头，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王爷，您体质较弱，一定要多穿衣物保暖，千万不要受凉——

记住了吗？”

她声音柔和又夹杂着些许忧虑，“您若是病了，康复的过程要比常人更难。因此日常生活中务必多多注意保重自己，不可大意。还有，身边的侍卫、小厮们也应该更细心伺候才是。”

站在不远处的沈枫原本打算说些什么劝告的话，却又抿了抿嘴唇把话语咽了回去。只因为此时氛围太过诡异，多一句反而容易惹事。

听着柳怜霜关切的话语，皇甫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流。与此同时，他心跳愈发急促起来。面对柳怜霜时，他再也无法自称“本王”

，转而改为“我”

。低头轻轻答道，“好，我会记住的。”

尽管心底深处有着千般柔情、万般思绪，他最终克制住了伸出手触碰柳怜霜的冲动。只是微微低垂眼睑，隐藏起眼底那份难以掩盖的情愫，努力让情绪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