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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引起關注（第2页）

略一犹豫，柳怜霜登上自家的马车。车夫挥鞭扬起一阵清脆的响声，马儿嘶鸣了一声，马车缓缓掉转方向，向着柳府驶去。而此刻，皇甫宸从自己的马车窗中窥视，看到柳怜霜安然上了车，便放下帘子。片刻静默后，他对车夫沈枫低声吩咐：“沈枫，启程……

跟在柳府马车边上。”

柳府出行向来浩浩荡荡，一共三辆马车同行。沈枫虽心下对自家主子此举满是好奇，动作却丝毫不怠慢，驾车飞快地就跟到了柳怜霜所在的那辆马车旁。

马车里的柳怜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清晰的马蹄声，对方显然紧贴着自家车队。她心头升起疑惑，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只一眼，就认出了旁边齐驱并进的正是皇甫宸的那辆车。刚开始时，她还觉得只是巧合罢了，毕竟从宫门前出来，有段路两人都是一致的路径，直至街口处才会分道扬镳。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路程的推进，柳怜霜察觉出这绝非单纯偶遇之事。柳家的车队庞大且秩序严谨，车夫谨慎行车，速度自然缓慢不少；而让人惊异的是，即便如此，皇甫宸的马车依旧放缓了节奏，始终保持与她所在的马车平行驶过。倘若这时柳怜霜还未能捕捉到其中隐匿的信息，那么只能说她太迟钝。

她握着手中的帕子，指关节微紧，脑中思绪翻涌不止。回忆起前世的经历，为何自己竟能完全无视皇甫宸深埋的心意呢？过去她以为他隐藏得太深，令自己始终无法察觉他的情感波动。但自从开始有意关注起，才猛然发觉皇甫宸在许许多多小节之上已然显露出极为明显的迹象，未曾加以太多掩饰。

试问若是无心之举，又有哪位男子会甘愿让自己的座驾贴近女子马车，并时时留意女子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柳怜霜不禁暗自懊恼，责怪自己从前怎么就像根木头似的，丝毫感受不到皇甫宸的情义所在。她把弄着丝绢手帕，叹息低语：为何他非要如此执著？自己究竟有何值得他全心倾注的喜爱之处？这份情意又到底是从何萌发、何时扎根？

前世，在她死后灵魂滞留之地牢里，方深刻体会到皇甫宸为她付出的感情有多沉厚。可今生重活一遍，他竟已早早便对她怀揣深情。无论她怎样绞尽脑汁思索，都无法解开这个谜团，那究竟是怎样的因缘际会让一切悄然铺展？

冷风穿过缝隙拍打着柳怜霜的脸庞，她撩拨着窗帘，任凭寒凉触感袭身，心绪杂陈。恰在这当口，对面马车的窗帘忽然被人用力掀开，一抹如雕琢般的面容映入她眼帘——

俊美却透着些许病态的苍白。柳怜霜的双眼猛地撞上了那双宛如嵌着寒星般的眸子，二人四目相接的那一瞬，皆愣住了一秒钟。

皇甫宸握着帘子的手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毕竟被逮个正着偷看，换成谁都难免有些失措。然而最终，皇甫宸没有将帘子放下，而是凝视着柳怜霜，唇角虽紧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则变得格外柔和。只露出半边脸庞的他，掩盖了那双已经因害羞而通红的耳尖。

这场宫宴一结束，下一次再见柳怜霜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实在难以预料。柳怜霜望向皇甫宸的眼睛时，心跳竟不由自主加速起来，仿佛席间的酒液此刻才开始发作，让她心神恍惚。她无意识地攥紧了帘子，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马车蹄声“哒哒”

作响，不一会儿就到了岔路口。摄政王府与柳府并不在同一条街上，若再继续并行便显得过于刻意。沈枫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府马车，随后调转方向，沿着另一条巷道驶去。

柳怜霜看见皇甫宸始终未曾放下帘子，目光追随着自己直到马车转弯消失，最后再也无法看见。

“小姐……

”

翠玉小声呼唤了一声。柳怜霜这才如梦初醒，慢慢放下帘子，抱着汤婆子，久久未语。翠玉见状不敢多嘴，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方才摄政王注视自家小姐的目光——

虽然她依旧害怕那位尊贵又威严的男人，但此时却也隐约明白了小姐为何希望撮合摄政王成为未来的姑爷。仅仅从刚才那个眼神来看，摄政王对小姐的心意应该是真诚且专一的。

翠玉不禁想到从前六皇子待小姐也不错，作为皇子还时常给予照顾。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过去，现在反而更觉得如果小姐能和摄政王成婚，一定能够幸福美满。

宫宴结束之后，这一夜注定许多人难以安眠。皇甫贺本就对皇甫宸抱有戒备之心，今夜宫宴上又亲眼目睹皇甫宸送柳怜霜回到座次间，心中顿时起了疑虑：宴席之外的时间里，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今日宴会上，柳怜霜竟然连一眼都没看向自己！这种行为非常反常。以往无论自己坐在哪一处位置，她的视线总会追随自己，偶尔还会带着几许娇羞之色。可如今情况完全不同了，莫不是已被皇甫宸说动？小姑娘正值十几岁，最是容易被几句甜蜜话语迷惑。更何况皇甫宸身为高位之人，相貌英俊，纵使身体稍显单薄虚弱，平日看来也仅不过脸色苍白一些罢了。如果他为了达成目的而讨好柳怜霜几句软话，或许真能令其心迷意乱，丧失分辨之力。

越想越烦躁，皇甫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坐也不是卧也不是。他猛然起身：不行，自己花费如此多的时间谋划此事，在柳怜霜面前低眉顺眼、极尽讨好，绝不能就此前功尽弃！柳怜霜即将行及笄礼，也到了可以定下终身婚姻之时。

思及至此，他站起身开始穿鞋。值守的小厮见到他动作赶忙爬起来问道：“殿下可是口渴了？奴才这便给您倒水。”

皇甫贺皱眉摆手道：“不必了，帮我取来纸砚笔墨，我要写份奏折，明天直接递入宫内！”

小厮虽是一头雾水，却还是急忙去执行命令。一直以来，皇甫贺在皇帝面前都是谨言慎行，从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野心；对皇后，他装出一副孝顺的模样；对安和公主，则扮演着兄长的角色。他隐忍这么多年，如今想要和柳怜霜定下婚约，并迎娶她为正妃。况且两人一直以来互相倾心，皇帝想必不会拒绝。最近一段时间，皇后似乎也有些暗中支持的意思，这些皇甫贺都看在眼里。

只要能娶到柳怜霜，他就能够更接近目标，将一切尽收掌控之中。皇甫贺心中充满雄图大志，在烛光映衬下，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深邃而又让人感到寒意森然。

黎明的曙光渐显，六皇子府内院子开始热闹起来，得知主子起身的小厮和奴仆迅速忙碌开来，脚步声与言语声交织一片。而此刻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皇甫贺，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府中的每一个细微动静，早已经被皇甫宸安插在府中的眼线尽数收入囊中并快速传达出去。

作为摄政王的皇甫宸，权势滔天，在京城众多权贵的府邸中布下了无数暗探。昨夜收到消息后，那些眼线就已连夜从六皇子府出发，以最快速度把情报送出。

第二天早晨，阳光洒进了皇甫宸的卧房。一名小厮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换上朝服，同时低声汇报：“王爷，昨日六皇子府里有探子传回消息，说六皇子夜里突然起床，在案前写了半夜的奏章。”

听到这个消息，皇甫宸却不以为然，对于这样一个小事并未上心。在他看来，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清楚地知晓城中任何一户权贵家中的动态。只是鉴于皇甫贺跟柳怜霜之间的密切关系，这才稍微多了几分关注。在他心里，柳怜霜就像夜空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星辰，是世间无价之宝，像皇甫贺这样出身平庸的皇子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已经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福分，他自己甚至都有些嫉妒这份运气。想着这些，皇甫宸不禁低头垂眸。

旁边的小厮见此情景，小心观察了一下皇甫宸的表情，试探着补充道：“王爷，根据昨日传来的消息，六皇子彻夜未眠写好的奏折，今早打算呈递陛下，是想请求赐婚的……”

“赐婚！？”

皇甫宸闻言立即扭头看向小厮，目光如电，急迫地追问道：“赐谁与谁成婚？”

不过话音刚落，答案已然显而易见，除了柳怜霜之外，又怎么会另有他人？这一刻，皇甫宸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立刻吩咐道：“快点准备！今天提前进宫！早上呈交的奏章此刻应当都在陛下的勤政殿内了！”

一旁的沈枫立刻帮皇甫宸穿戴好朝服，低声回道：“王爷，今早的折子已经送进宫里了。六皇子天不亮就命人将折子递到了陛下御案上。”

皇甫宸心中焦急不已，匆忙理好仪容，随即大步朝府外走去。外面的马车早就准备妥当，沈枫一眼便看出王爷的急切，挥起马鞭，马车飞速朝着皇宫方向奔去。他暗中思量，王爷既然这般看重柳家大小姐，为何不去向陛下直截了当地提亲？王爷和陛下本是同胞兄弟，感情深厚，这门婚事陛下断不会反对才是。再看柳家大小姐，似乎对王爷也暗怀情愫，从前虽说与六皇子关系密切，近来却渐渐靠近王爷。这一切让人捉摸不透。只是王爷既然愿意成全，他一个下人，自是没有多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