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让她勉强抬头,城楼上飘扬的仍是天秦旗帜,但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北戎军营。
“怎么会……”她虚弱地喘息。京城被围,那沈如昀的军队又在哪儿?
战马突然扬起前蹄,直立而起,谢昭愿被重重摔在地上。
朦胧中看见几个穿皮甲的士兵围上来,她本能地去摸剑,却听到一声惊呼:“是王妃娘娘!”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感觉有人小心翼翼捧起她怀中的玉盒……
再次醒来时,熟悉的药香萦绕鼻尖。
谢昭愿猛地坐起,又因剧痛跌回榻上。
“别动。”萨仁按住她,眉头紧皱,“你后背的箭伤再下滑半寸就伤到心脉了。”
“安澜呢?”谢昭愿一把抓住萨仁的手腕,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雪莲……”
“王爷在城楼。”萨仁帮她上药的手顿了顿,“你带回的雪莲没错,但只够延缓六个月。”
“半年……也好。”谢昭愿攥紧被褥,忽然想起京城的境遇,“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萨仁叹了口气,将这半个多月的事情叙述给她。
原来楚铭早已布置好一切。
北戎二十万大军分三路进攻,沈如昀刚到潼阳关就遭遇埋伏,浴血突围后收到京城告急的消息,不得不回师救援。
而此刻的京城已被围十日,存粮将尽,人心惶惶。
“带我去见他。”谢昭愿挣扎着起身。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
“带我去!”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都这么死犟。”萨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取来件带兜帽的斗篷,“别让人认出你,军中可能有奸细。”
谢昭愿微微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眼萨仁,迈着虚弱的脚步走出屋子。
登上城楼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步步维艰。
寒风穿过破损的城墙,谢昭愿远远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立在箭垛前。
秦安澜穿着一袭银色的轻甲,眼上蒙着黑布,正侧耳倾听副将的汇报。
“北门敌军正在填护城河,大约……”
“一个时辰。”秦安澜突然开口,“他们会在子时发动总攻,让弩手准备火油。”
谢昭愿呼吸一滞,心疼不已。
仿佛感应到什么,秦安澜突然转向她的方向。即使隔着黑布,她也能感觉到那道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脸上。
“萨仁姑娘。”他以为是萨仁,声音十分平静,“新熬的药放在营帐就好。”
谢昭愿心头一沉,一步步走向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他瘦了太多,下颌线条锋利得能割伤人,唇上还有未愈的裂口。
秦安澜的耳朵动了动,熟悉的味道与气场随风而来,他缓缓抬起了手。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似是在克制着什么。
“是,我回来了。”她的声音也很轻,仿佛能被风儿吹散。
秦安澜的手在空中停顿一瞬,准确地抚上她的脸颊:“瘦了。”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谢昭愿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小心避开他的伤处,将脸埋在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