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一声,笑里没喜,“朕早就知道。可知归知,一直找不到证。你既能活下来,那时就该拿出来。”
“臣那时不过一个流寓小童,拿不出,也没人信。”
皇帝盯着他,“那你为何还留着?”
“为陛下今日这一问。”
他这句话一落,屋内气压陡沉。皇帝终于起身,踱了两步,忽然抬手指着那旧卷,“你带回去,卷中人,从今可查,不再封。”
“谢陛下。”
“还有,”皇帝停住脚步,声音冷下去,“陆家从你身上夺的,是命,是家,是清白。如今要拿回来,不许错一刀,也不许多一刀。”
“臣明白。”
皇帝望着他,语气微顿,“查下去,不准回头。”
秦如洲出宫那天,天还没亮。
他沿着宫墙慢慢走,脚步不急。
袖中藏着的,是皇上亲笔手谕,许可旧案重开,案头盖的戳是今年的新印。
这意味着,那层多年不许提、不许动、不许问的封,真被撕开了。
宫门外,旧内司的一个小吏来接,没说话,只递了马。
一人一骑出了巷口,往东而去。天色未明,街上无声。
这边,消息传入内阁,当日便起了分歧。
刑部尚书第一时间提出异议,理由很平。
说旧案已过二十年,无确切人证,且涉太多旧人,如今再翻,恐扰朝纲。
户部相却不买账,“若只为稳,干脆全案都烧了。”
兵部观望,吏部不言,工部小声应了几句,都未表态。
中书省一时冷场。
只有内阁首辅,看完手谕后没表态,只合卷,缓缓一句:“皇上已批,再议无用。”
几个年轻言官私下窃议,说这是“秋后算账”,也有年老的摇头叹息,说是“覆水难收”。但再没人敢明面提“陆青云”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