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毒瘴疫病而死的,虽然主要是南路的两支兵马,但北边染病而死的兵马也不在少数。
云南之地在后世是四季如春的地方,但在这个时代就是毒虫蛇蚁的天堂,虽然没有岭南道恐怖,但死伤数量也令朝廷有些难以承受。
毕竟汉军的抚恤常年居高不下,此次阵殁病死的五千六百多人,起码要发五十余万贯的抚恤。
若是加上四道运送粮秣的损耗,也难怪户部的封邦彦会跳出来反对了。
大汉的钱粮确实很多,可架不住起运的损耗太高。
正因如此,刘继隆并未开口反驳,而是颔首道:
“南蛮着实凶险,眼下大军暂时休整,待入冬听从军令向西讨击。”
“从京畿、山南东等处调拨二百万贯前往剑南道,自剑南道买粮运往拓东、通海、磨豫等处。”
“若能以将士屯垦,食拓东一石,可抵西川十石。”
“此外,将南诏故地设云南道,道治暂定拓东城,改拓东为昆州,设为昆明城。”
“设朱提为昭州,改朱提为昭通;石城郡改为曲州,改石城为曲靖城;通海设通州,以建水为州治,原……”
在刘继隆的吩咐中,刚刚收复的南诏东境之地,很快便改为了大汉的“道州县”制,许多蛮语音译的城池也被改了汉名。
刘继隆在三地设四州,原本的会川也被改为会州,共设四州二十二县。
尽管如今这些州县并没有多少人口,甚至汉人数量少的可怜,但只要自己的谋划得以成功,迁徙汉人进入云南,继而让云南彻底成为汉土便十分轻松。
收回思绪,刘继隆再度吩咐道:“令渤海郡王扩修官道,务必保障官道畅通无阻,以便接应移民涌入。”
“臣领旨……”
群臣纷纷作揖,刘继隆见状便走下了金台,而鸿胪寺卿见状也连忙唱声:“趋退……”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在山呼万岁声中,刘继隆坐上了玉辂,对跟着玉辂行走的西门君遂吩咐道:“宣太子、太子妃前往瑶光殿用膳。”
“此外,令有子嗣的妃嫔和宫内几位皇子都前往瑶光殿,宫中许久未曾办过家宴了。”
“奴婢谨遵圣谕……”西门君遂应下,然后派遣几名随行宦官前去操办此事。
玉辂往瑶光殿驶去,而西门君遂派出的人也来到了东宫,将刘继隆的口谕带给了刘烈。
刘烈恭恭敬敬的接下,随后便与张妙音返回了正殿之中。
“召几位先生来。”
“是……”
回到殿内,刘烈便对身后的张承业吩咐起来,张承业见状退出殿去,准备亲自走一趟。
听着他脚步声远去,刘烈眉宇间的燥郁却并未消退,而是眉宇更为凝重,而他此刻也正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死死钉在“关中”二字之上。
这是他半个月前大婚时,自家阿耶派人送来的礼物,名曰《天下坤舆总图》,是贞观殿那副舆图的副图。
在他皱眉思考的时候,作为太子妃的张妙音则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将女官端着的温茶放到了桌上,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
“南边刚刚平定了南诏的拓东、通海和会川,陛下便在瑶光殿设家宴。”
“殿下虽然得陛下宠爱,但这家宴恐怕不是那么好参与的……”
面对自家细君的话,刘烈没有回头,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发干:
“自然不是好参与的,阿耶恐怕是要询问某,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对京畿道的那群人下手了。”
他皱着眉转身来到位置上坐下,端起温茶抿了口,眼中是与他年轻面容不符的沉重和忧虑。
随着温茶下肚,他这才觉得喉咙微微舒服了些,长叹口气道:“京畿道多为陇右出身的勋臣文官,说起来也算某的叔辈。”
“他们之中,哪个不是跟着阿耶打过天下,坐拥从龙之功的?”
“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京畿道早就被他们弄得盘根错节,诸如图籍、账目、人心都烂了一部分!”
“阿耶想看看某是否有决断去做这个恶人,拿着“京察”这把刀去割京畿道叔辈的肉!”
“这刀割得好了是太子本分,割出了乱子便是某的罪过!”
刘烈话音落下,张妙音也略微皱眉,低头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