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谨记……”董成等人连忙躬身应下,而祐世隆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眼神恍惚。
“早知、早知会这般窝囊地病死榻上,不如在阳苴咩城与高骈死战。”
“哪怕战败自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让南诏群蛮知道朕不是懦弱之人……”
这番话让群臣无不恻然,而董成则是强撑病体,劝慰道:“陛下西迁乃为保全南诏血脉,伺机再起,非畏战也。”
“昔日周古公亶父为避戎狄,迁于岐山下,今日陛下之举,正与古公同!”
祐世隆似乎被这番话安慰了些许,消瘦的脸上浮现一丝慰藉:“但愿如此,但愿后世之人能明白朕的苦心……”
他抬起手,正准备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忽然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满身尘土的传令官不顾礼仪地冲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东线急报!高骈大军已至永昌,正分兵三路向西而来!”
消息如惊雷炸响,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祐世隆更是猛地睁大眼睛,身体前倾,似乎想说什么,但身体发软,差点从榻上滚落在地。
“陛下!!”
“朕无碍……”
左右侍女扶住了他,群臣纷纷惊呼,再也顾不得什么疫病传染,纷纷涌向御榻。
尽管眼前阵阵发黑,祐世隆仍强撑着一口气,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榻沿,青筋暴起,声音嘶哑却急切:
“永昌、永昌城内还有多少百姓?撤离时可曾焚毁良田粮仓?”
内侍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城外塘骑只传递了军情,其余一概不知。”
“糊涂!!”祐世隆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随即爆发出更加剧烈的咳嗽,面色由土黄转为青紫。
一时间,祐世隆只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眼前彻底一黑,在群臣的惊呼声中向后栽倒。
“陛下!”
“快传太医!”
“药!快拿药来!”
一时间,行宫内顿时乱作一团,使得本就低丧的南诏更显几分颓势。
与此同时,汉军也正如南诏塘骑所说的那般,经过几日的苦战,总算是拿下了整个永昌城。
这座自东汉年间就成为大汉疆域的城池,在脱离汉家三百多年后,终于是重新插上了汉家的旌旗。
永昌城头,高骈站在“大漢”旌旗下,眺望城外那延绵十余里的稻田,尽管其中有不少稻田遭到焚毁,但与保留下来的那些稻子相比,这点损耗不算什么。
“好好好!人言永昌偏僻贫苦之地,如今看来言不符实。”
“光是这永昌城外的耕地便不下二十万亩,这些粮食尽数收获,不仅能让军民饱食,还能接济后方运转而来的民夫!”
高骈此刻十分高兴,他身后的李阳春、王建、张武等人也是尽数展露笑颜。
南诏遭受重创,留守永昌的军队不过两万余人,李阳春带着蛮兵势如破竹的攻入永昌的山间平原,迅速攻破永昌城并扑灭了城外的大火。
得到城外的这些粮食后,起码未来几个月是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
想到此处,高骈看向身后的李阳春:“此战,汝当为首功。”
不等李阳春回答,高骈又看向王重任:“令随军五万民夫和五万辅兵将城外粮食抢收,另外令军吏点清城内百姓数量,登籍造册,丈量田亩。”
“先把粮食抢收,等到十月入冬后再出兵收复永昌全境。”
“是!”李阳春等人连忙作揖,除三万汉军主力外的五万辅兵、民夫则是开始快速抢收粮食。
随军的千余军吏则是开始对永昌城内外的百姓登籍造册,少量试图反抗的蛮民被镇压处死,其余安分守己的蛮民则是平安无事。
半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汉军将粮食收割并存入城内粮仓,军吏们也将图籍和文册交到了高骈面前。
“八千七百五十七户,四万六千五百二十九口,十九万五千四百一十七亩,共收二十八万六千五十七石二斗三斤。”
永昌衙门内,高骈等人听着王重任的禀报,脸上不免浮现笑意。
永昌的百姓,大部分都被祐世隆带往了高黎贡山以西的押西城,所以留下的不算多。
四万六千多百姓,加上十三万军民,合计不超过十八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