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带了一顶竹笠帽,眉眼在帽檐的阴影里,季然没有太看清,这会儿并不是傍晚,太阳还是明晃晃的,季然只能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因着不赞同而抿着的棱角分明的唇。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张很英气的脸,哪怕只窥见了一半。
nbsp;nbsp;nbsp;nbsp;一个人若是英俊,一个侧脸足够。
nbsp;nbsp;nbsp;nbsp;季然看着他抿紧的唇微微动了下嘴角,这样的神情他总像是在哪儿看到,但他忘了。
nbsp;nbsp;nbsp;nbsp;他忘了每一次遇到主角时、因为他是反派,主角总是对他不耐烦,他把那些不耐烦的初遇都忘记了,因为主角后面对他太好,初遇时对他有多么不耐烦,后面就对他有多好,那些好把当初的芥蒂都抚平了。
nbsp;nbsp;nbsp;nbsp;对于一个严重的EDD患者,他记不得那些浅淡的感情,所以他忘了这样的熟悉感。
nbsp;nbsp;nbsp;nbsp;那人还在催他起来,季然往上起身,大概是刚才蹲的有点儿久,
nbsp;nbsp;nbsp;nbsp;起身的时候眼前有点儿发黑,他晃了下才站稳。
nbsp;nbsp;nbsp;nbsp;也就没看见那人因着他趔趄而慌忙向前伸手的动作,明明他离的远,伸手也只是徒劳。
nbsp;nbsp;nbsp;nbsp;待看见季然站稳了时,那人脸色不太好,冷声说:“这里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nbsp;nbsp;nbsp;nbsp;季然问他:“这湖是你家的吗?”
nbsp;nbsp;nbsp;nbsp;他问的平常,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村里也许有富裕的人家,比如地主家,会承包荷塘的。
nbsp;nbsp;nbsp;nbsp;但他这话在别人听来就跟挑衅一样,李淮山冷声道:“不是我家的,但你不适合来这里。赶紧回家吧。”
nbsp;nbsp;nbsp;nbsp;他们村里人大多都会游泳,但这个季然不会,他最好还是远离水吧。
nbsp;nbsp;nbsp;nbsp;李淮山也不太想理会季然的,他从集市上回来,买完了打的猎物,准备再上山的,路过这里看他在这个水库边上转悠,不得不提醒他几句,哪知季然还不识好歹。李淮山觉得自己白替他担心了,这人看样子是没有被淹怕。
nbsp;nbsp;nbsp;nbsp;季然也想早点儿回家,赶集的人陆续都回来了,他娘可能也快回来了。季然指了下他的鸭子:“它们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李淮山看了他一眼,想说他怎么能笨到把鸭子赶到湖里来放的,这么大的湖放鸭子,跟湖里放鱼有什么区别?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把手指放在口里,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号。
nbsp;nbsp;nbsp;nbsp;没多大一会儿,大青就带着大黄、小黑一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三只狗从三个方向游过来了,没一会儿就把季然的鸭子赶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速度非常快,刚才还再水里跟季然躲猫猫的鸭子们这会儿迫不及待的上了岸。
nbsp;nbsp;nbsp;nbsp;季然看着那三只狗赞叹了声:“真厉害。”
nbsp;nbsp;nbsp;nbsp;真是一物降一物。
nbsp;nbsp;nbsp;nbsp;鸭子上了岸后,也还怕狗,着急往家里走,季然跟李淮山匆忙道谢后,赶着它们回家。
nbsp;nbsp;nbsp;nbsp;他耽搁的这一会儿果然赶集的人都回来了,那棵大榕树下坐着不少从集上回来落脚休息的妇人、夫郎们。
nbsp;nbsp;nbsp;nbsp;季然不太想撞见他们,就从河沿边上拐到了他家。
nbsp;nbsp;nbsp;nbsp;他也就没有听到那些人都在议论他。
nbsp;nbsp;nbsp;nbsp;虽然他绕路走了,但眼尖的妇人们还是看见他了,有打趣他的。
nbsp;nbsp;nbsp;nbsp;“那不是然哥儿吗?这怎么还绕开我们走了呢?”
nbsp;nbsp;nbsp;nbsp;“这是害羞了吗?哎说起来,然哥儿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早过了及笄的年龄了,要不是季家大婶子不舍得他出嫁,早该嫁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得了吧,她哪里是不舍得,她是挑挑拣拣,拿着她家然哥儿当什么宝贝,非得大户人家才配得上呢。”有一个妇人说,她语气多少有些不满,季然娘太高调了。
nbsp;nbsp;nbsp;nbsp;另一个妇人道:“她家那然哥儿长的好,又会读书写字的,那可不是要紧好着挑,我听说她看中了何家,瑞锦春试高中了秀才,前几天不是才来了喜报。这次她肯定愿意了,她把季然留到18岁不就是要等着何家中秀才?”
nbsp;nbsp;nbsp;nbsp;住在东边家的李嫂子道:“那过不了多久咱们村就有大喜事了?怪不得今天看见然哥儿娘在集上买了好多东西呢。”
nbsp;nbsp;nbsp;nbsp;最是八卦的何翠花今天挺沉默的,但这会儿实在没忍住哈了声:“我看未必。何家还不一定能跟他们结亲呢。”
nbsp;nbsp;nbsp;nbsp;李嫂子不解的问:“为啥呢,翠花嫂子你知道什么?这可不能乱说啊。”
nbsp;nbsp;nbsp;nbsp;“我当然没有乱说啊!你们,你们不知道昨儿……”
nbsp;nbsp;nbsp;nbsp;何翠花本来不能说的,她也知道不能说,这关系到季然的名声,但到这份上了,干脆的给秃噜出来了,憋了这一天,已经快把他憋疯了。
nbsp;nbsp;nbsp;nbsp;“昨儿然哥儿掉水里的事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几个在这里歇脚的人都是这一片住着的,当然都知道,季然昨天落水又是请郎中,又是请神婆子,抓药、买香烛的,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nbsp;nbsp;nbsp;nbsp;李嫂子道:“知道啊,然哥儿怎么洗衣服还能掉水里去呢?”
nbsp;nbsp;nbsp;nbsp;另一个嫂子啧了声道:“然哥儿就不是会干活的,他洗了床被单,在水深那块儿漂洗的时候往上拽,结果自己踩着了床单,一下就栽进去了,那块儿水深,等他嫂子赶过去时,他就挣扎进去了。再一眨眼功夫,他已经在水里扑腾了,哎,这也不知道该说谁,不怨他嫂子,谁能知道然哥儿不会游泳呢,咱们家小娃子,四五岁的哪个不会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