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慢悠悠走出影院,观影的人群早已离散大半,临近午间的阳光更加炎热也更加刺眼,洒在还没从昏暗环境中适应过来的泽井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他活络活络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筋骨,伸了个懒腰。
“话说,小彩你觉得,恐怖电影真的能称得上‘适合和朋友一起看’吗?一起出来玩却去看恐怖电影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吧。”眼神留意到身旁的少女神态恢复了本来的温和恬静,泽井拍拍她的肩膀,调侃着问道。
二人的关系在依偎间变得更加亲近,他也不自觉对少女用上了更加亲昵的称呼。
“我倒不觉得会很奇怪。毕竟和同伴一起看恐怖片,被吓到的时候就有可以依偎的对象了呢。”对此少女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如早在心中预演过一般用轻柔的嗓音回答道,话语之间还不忘了暗戳戳调侃一句他使用控制器的行为。
话至一半,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他语气上的变化:“哎,小彩是……”
“是对你的昵称啦,还挺好听的对吧?”
“啊,的确……那我就叫你阿透好了!”
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态度变化,少女耳根稍稍泛红,下意识咬着嘴唇说道。
看着她这副反应未及的可爱模样,泽井不禁为自己终于有一次在和她的交流中占据上风而感到几分得意。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调戏彩花的打算。
留意到不远处有个令人感兴趣的摊位,他笑着刮了刮少女挺拔的鼻子,主动开启了新话题:“那么小彩,有兴趣和阿透一起吃烤白薯吗?”
“烤白薯?什么烤白薯?”话题的急速转变让少女又一次反应未及,她的思绪在一瞬间宕机,和他之前一样短暂懵在了原地。
而这次轮到泽井牵起了彩花的手。
他拉着她快步穿行街道,站到街对面的摊位前,自说自话地掏钱,与摊主要了两个烤白薯。
等到彩花回过神来的时候,装着热气腾腾的烤白薯的纸袋已经塞进了她的怀里。
像是计划被打乱了一时不知所措的,彩花抱着纸袋站在原地,低头看看抬头看看,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呆呆愣愣的话语:“这是……”
“烤白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笑着朝她的方向挑挑眉,泽井掰开自己的那份烤白薯,一边吃着一边和她解释道,“每当精神压力过大,我就会去买一份,只有在吃烤白薯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这份喜爱不掺任何的情绪色彩,仅仅只表达出那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彩花看着他此刻幸福的表情,忽然扑哧一笑,将属于自己的烤白薯也拿了出来,圆润的指甲轻轻在烤白薯表面划下刮痕,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头剥起了外皮。
只是她的这番动作效率却不高,烤白薯外皮剥开的速度缓慢,反倒粘得她指甲缝里到处都是。
最终还是泽井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抢过白薯掰成两半,再重新塞回了她手里:“小彩你好笨哦,像这样掰开两半,剥起来不就容易了吗?”
“啊,谢谢。”彩花看着手中确实变得容易剥落的白薯外皮,轻声向他道了声谢——相当难得的,泽井从一直都表现得开朗热情的她身上看到了几分拘礼,一时竟有些不适应,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少女。
所幸彩花并没有停下来。轻轻剥开松松垮垮的白薯表皮,她托住下沿将白薯递到嘴边,小心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而后她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皱起了眉头,嘴巴微微张开,用力向外吹气:“嘶,好烫,好烫。”
不过眉头虽皱,她的表情却并无厌恶,反而和泽井一样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但是,好吃,确实好吃……”
“想不到小彩你居然是猫舌吗,这么怕烫。”看着少女如同受刺激的猫儿一般的可爱模样,泽井心头不自觉有点瘙痒,忍不住与她打趣道。
少女没有反驳,只是更加用力地向冒着热气的烤白薯吹气,再更小心地咬下一块。
她澄澈透亮的眸子里若隐若现地泛起了水雾,让她看起来更显娇俏动人,就是不知是感动还是单纯被烤白薯烫的。
不管怎么说,二人现在的关系,应该是更好了吧?泽井咬一口自己的烤白薯,感受着那股滚烫从口腔滑进喉咙再暖进胃里,在心中暗暗想道。
这一天的后来,泽井和彩花在市区里闲逛,又去了很多地方。
他们去了水族馆,在馆内柔和的灯光下看着漂亮的观赏鱼一同发呆出神;他们去了游乐场,在云霄飞车上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去了街头舞台,被选中为幸运观众上台共演,结果一个跑调一个破音……
他们胡闹似的游玩了一整天,虽然毫无所获,但欢笑声却是常伴左右。
最后,黄昏时分,两人散步到这座市区最大的公园,并肩在靠着湖边的长椅上坐下,拆开了作为晚餐的特价便当。
“我开动了。”两人一同双手合十,故作正经地朝着对方一拜,又不约而同为对方的表现而相视一笑,气氛也在这眉来眼去间变得活络起来。
会心笑完,重新把目光转回大腿上放着的特价便当,泽井掰开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团米饭塞进嘴里。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他的思绪也不自觉间延伸开来。
本想陪着小彩好好吃顿晚餐,可她却说是破费,怎么也不愿意,最后只能请她吃自己平时一样的特价便当了……她这样的青春期少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知吃不吃得习惯这种便宜货?
又嚼下一块肉片,异样的忧虑开始弥漫心头。
即使少女自己没有表达任何不满,甚至主动表态要求从简,可他却总担心吃这样的便宜货委屈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