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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鸢都帝领着赵安珞站于沙盘前,介绍完鸢都国周遭的分布后,温和地问道:“安珞,依你看,这治沙的第一步该从何下手?”
林为舟十分讶然,万万没想到陛下今日急传嘉宸公主前来,居然是为了商议沙暴之事,并且还直呼她小名,两人望上去相当熟络。甚至毫不避讳她是北阳的嘉宸公主,恨不得将鸢都的城防都对她全盘脱出!
要知道,迄今为止,陛下可从未对任何臣子这般信任。如若不是自己身居监副之职,陛下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留在此处…
林为舟看向她的目光不免充满了探究之意。
“不知陛下可找到稻草或麦草了?”赵安珞问道。
“前日,鸳鸯、彩鸢、鸢鸱三镇镇守已回信,三镇百姓无一人种植。寡人已命人快马加鞭前去北阳买此草种,估摸着也要十日才能到。眼下该如何是好?”
“陛下勿焦心,那便先用土方法。但沙盘只能了解片面,详细法子还得去实地制定。”
“你的意思是要亲自前去?”鸢都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纸上谈兵肯定无法解决。”
“你想何时着手解决?又要先去何地?”
“那日受损严重的是鸳鸯镇,那小女即刻便启程去那处。”赵安珞从容答道。
她在陛下面前居然不称孙媳,反而自称小女?
林为舟屏住呼吸,为她暗自捏了一把汗。他清楚沙暴治理极其困难,以往说大话之人皆遇到了重重困难,最后只能半途而废辞官返乡。
鸢都帝听后,沉思了片刻,从桌案上取了一枚鱼符,递给赵安珞:“你如今已是郡王妃,自然不能孤身一人前去。为舟乃钦天监监正的得力帮手,与你同去的话,想必此行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这枚鱼符朝中无一人能得,见此符便如见寡人,你好生保管。”
“多谢陛下。”
林为舟再次瞠目结舌,心中不禁对这位嘉宸公主产生了极其浓烈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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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都帝原本留了二人用早膳,被二人默契地谢绝。
踏出嘉福殿,赵安珞便看见十米外站着两名穿着官服的人,其中一人是陆乘渊。他垂着头,与其中一怒气冲天之人相对。看样子,应是被训斥了。
陆乘渊可是郡王,除了他爹,其余臣子谁敢斥责他?所以赵安珞猜想,那人应该是瑾亲王。
只是看着陆乘渊受气的模样,赵安珞心里又莫名涌出愧疚感。好像自从到鸢都之后,她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也没好好和他说过一句话。但他却从未抱怨过,又总是第一时间关注到自己的一切。
林为舟也瞧见了,但想到前不久在宫道之事,便没有多嘴。
未曾想到,在鸢都帝面前一向坚定不动摇的赵安珞,此刻却宛如脚不沾地一般,直奔陆乘渊而去。林为舟担忧她不知道瑾亲王的身份,与他产生争执,急忙追上前。
“你皇爷爷今晨并未召你上朝,你为何还要穿着官服进宫来?既然话至于此,我倒还要问问你,你求陛下赐婚一事可是在朝臣之间传遍了,那监礼使方才还拿着这事做文章,我堂堂一个瑾亲王还要下小官取笑?你让你爹的老脸往哪儿搁?”
瑾亲王还未说完,余光瞥见那嘉宸公主柳眉紧皱着,越走越近,便停了斥责,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乘渊隐约觉察到父亲将目光聚在自己身后,他回头,望见是赵安珞时,双眸一亮。
赵安珞站在陆乘渊身旁,朝瑾亲王行了福身礼,柔声细语道:“儿媳给父亲问安。”
瑾亲王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道:“本王还有要事与你相谈,你快些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