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行,行……”印山城不断点着头,“那么,这三个多小时里面,你没有注意到什么吗?”
“没有啊。隔了两天,我听说那个地方死了人,有人把车开海里去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当时不就在附近吗?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倒霉啊,看来半夜喝多了在外面晃荡,准没好事。你看,你们找上我了不是?”刘慕一耸肩,又笑出声来,“但是我停车的位置距离观海平台还有……还有四五百米吧至少,听不见什么动静的。我又睡得人事不省,有车经过也没注意。”
印山城前倾上身向对方靠近,压低嗓门说:“刘先生,如果你愿意说实话,我们可以考虑认为你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帮助了凶手。“
“啊,什么,什么凶手?谁帮助谁?”
“你把自己的车借给凶手,不是吗?”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的话。”
“宋先平坠海的时候,你连人带车就在附近,而且你的车和他的车一模一样。你说这是巧合?你自己信吗?”
“这……信不信都只能是巧合啊。我压根不知道什么凶手。掉海里的人叫宋先平吗?我是第一次听说,怎么,他是被杀的?”
明知他一味装傻充楞,却拿他毫无办法。
“对不起,我下次绝不再酒驾了。谢谢警官宽宏大量。”
问话很快结束,只得让他扬长而去。
“继续盯着他,把他的底细摸清楚。”印山城嘱咐黄宇。
“好。那……她怎么办?”黄宇扭头转向审讯室的方向。
印山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放人。”
“真不甘心。”
“其实仔细想想,即使海里的车是刘慕的,我们也只能从他下手,还是没有证据指向陈秋原,她把自己撇得很干净。”
“说不定,她真的没有直接参与呢?毕竟她行动不便。”
印山城闭目点头,他发觉现在的状态很容易被人说服。“我可能被自己的推理冲昏头了吧。”
“真是奇怪啊,事情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又完全不明白。这刘慕绝对是帮凶,可是我验过他的车,没有问题。”
正如黄宇所言,坠海案件的时间线已清晰可见。
凌晨两点,刘慕把自己的车停在滨海街平塘路口与观海平台之间的路段——也就是那神秘莫测的七百米杀人之路上,并换上印有宋先平车牌号码的假牌照。
准备妥当之后,陈秋原于三点整打电话把宋先平从家里叫出来。不管她有没有直接参与谋杀,打电话的人一定是她,因为别人做不到这一点。
当宋先平的车驶过滨海街平塘路口不远,立即有人把他拦下。与此同时,另一人启动停在前方的刘慕的车,直冲大海,在观海平台的摄像头中留下影像。
拦车的人没有直接杀死宋先平,而是使用电极棒或别的手段致其昏迷,而后抛入大海溺毙。只有这样,尸检结果才符合生前溺水。
原本印山城尚有疑惑,假使拦车的人是卫明松,他怎么保证制服身材高大的宋先平呢?现在有了刘慕,二对一,把握就大了许多。
或者,拦车的人是陈秋原。对,是陈秋原的话,更容易把车拦下,偷袭的成功率也更大。总之,无论是谁,这个诡计的核心仍然是交换车辆,谁把车开进大海,谁杀宋先平并不重要。
而后,两人或者三人合力,把宋先平推进坠海的车里。回到岸上以后,再把宋先平的车换上刘慕的牌照。陈秋原和卫明松遁入树林。刘慕等到天明之后,开着宋先平的车离开。
多么顺理成章的案件还原啊……可惜的是,交换车辆并没有发生,这就像是印山城做的一个梦。
难道说,他们把宋先平的车也扔进了大海吗?刘慕的车又是怎么从海里捞上来的呢?这太可笑了。
下午两点,印山城走进审讯室,用钥匙打开铁椅上的横档,扶起陈秋原。
“我帮你叫了车。”
“谢谢,我自己能走。”她声线飘忽不定,显得十分虚弱。
印山城依旧搀扶着她走到出租车旁,沉住气问道:“你现在打算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