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矮胖男子道:“林老板不太好说话,这次,换我们老板亲自跟你谈。”
林言脑子里嗡的一声,清场了,要坏菜。
这回,他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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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砸场子的人叫韩岳川,行里的人都叫他韩六爷。
专卖古玩字画的隆庆斋大楼就是他的产业,这个人的名字,林言在到处盘店面时就听说过。
没想到的是,他本人那么年轻,下巴溜光,鬓角饱满。当这位占据了北京城珠宝古玩行当半壁江山、在香港拍卖行都赫赫有名的韩老六在保镖的簇拥下穿过走廊,递上名片时,包括路成荫在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对于他年龄的揣测稍纵即逝,因为比起他相貌的稚嫩,这个人的气场太强,压得人喘不过气。
黑衣人分作两边,鸦雀无声。
韩老六径直走向桌上的保险箱,刚要伸手,萧郁往他身前一拦:“别碰。”
韩老六就真的缩回了手。
“不碰就不碰,”韩六笑道,“路老怪亲手验过的东西,我信得过。”
“上午我的人汇报时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真是您。”他叹口气,走到路成荫跟前,拎起茶壶,恭恭敬敬地为他添了杯水,硬递到他手里。
“一次次的合作邀请发出去您连个回应都没有,就上次那鉴宝节目,广告都播了,您倒好,连面都没露,枉我大冬天的亲自在那破宿舍楼底下等了那么久。原来还是嫌我手里的东西不好,这不,值钱货刚一出现,您啊,跟闻见腥味的猫似的,来得比谁都快。”
没有人接他的话茬。
“不说话?刚才你们不说得挺带劲的吗?”他在房间踱了几步。目光落在林老爷子身上,“这里谁管事啊?叔叔你么?”
林父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韩六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那我就直说了,”他朝保险箱一努下巴,“老路的家底我清楚,他能给您什么?那五环外的破宿舍,还是那辆收旧货都没人要的破二八?这东西要卖给我,定金六百万马上付,等正式到我手里,值多少,我百分之一百二结清余款绝不还价,至于路老师,这把供春总价值的百分之十五,当做您的鉴定费。”
“您要是肯跟我长期合作,那别说鉴定费,想要什么您随便开口……”他挑起一边嘴角,“我这人外号阿拉丁,有求必应。”
林言道:“我们要不同意……”
“别别。”韩六连连摆手:“都别急着回答,先回去想想。”
“一边是现金支票,一边呢,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猜,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想明白。”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黑衣人放开尹舟和林母,拆开一盒餐巾纸,亲自把林言的手机擦拭干净,放回他的口袋里。
“您尽管出去打听,我可是出了名的遵纪守法,勉强人的事,我从来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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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家的灯一直亮到半夜。
客厅灯火通明,林言,尹舟,萧郁,排成一排坐沙发上聆听教诲,林父一会儿痛心疾首地数落林言有点好东西就嘚瑟,轻浮气躁惹来这么大麻烦;一会儿慷慨激昂地痛骂韩六这个小兔崽子不识好歹;一会儿又愁容满面,说早就知道从天掉馅饼准没好事,他二老反正是没什么牵挂,你们仨孩子还有大好前途跟这种黑道白道都说不清的人扯上关系可怎么收场云云。
说到激动处,拍着大腿,摘下老花镜几欲落泪。
林言困得睁不开眼,躺在沙发上想点根烟提神,被林父一把打掉了。
“家里不能抽烟记不住吗!还有,说了多少遍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看看人家小萧,看看人家听长辈说话是什么态度!”
萧郁脸上不见疲态,颔首垂目,洗耳恭听。
林言心说我要跟他学得一样,早五百年前就特么中状元了,嘀咕道:“不就是嫌我得罪了人嘛,您在饭局上国家大义的那多英勇,回来就怂成这样……”
林父大怒:“什么!”
林言还想辩驳,看见尹舟目光呆滞、眼泛泪花那副死相,硬是憋住没开口。
家庭会议开到后半夜才散场。
林言和萧郁没回家,在二老家里凑合着住下。
一进卧室,林言就把萧郁按墙上了,照着嘴唇就亲,萧郁躲了半天,林言就急了,压着嗓子吼他:“外人面前就算了,到家了你对我主动点儿会死啊?”
萧郁摸摸他的头发:“隔音不好,爸妈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