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呐喊声越来越大,像鼓锤似的,沉沉地击打着陈漠北的耳膜,他耳膜被打得生疼。
他想扑过去,想把火中的自己救出来。
可惜,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根深深地扎进陈家的土壤里,让他动弹不得。
眼前的火光渐渐微弱了下来,直到最后一点火星子熄灭,他喉咙里才发出冷冷的一声:“呵。”
呵!
画一幅画,需要半年的时间,烧掉一幅画,却只要须臾时间。
这与人的一生,有什么不同?
快乐,总是短暂。
而痛苦,却是漫漫余生。
“陈漠北,陈漠北!”
有人轻轻唤他,连名带姓。
谁在唤他?
陈漠北猛地回过神,茫然四顾,才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
那小畜生呢?
陈漠北一时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前有没有对自己说什么?
但书案上,却用镇纸压着一幅画。
他踉跄着走过去,低下头。
画上是他的父亲,身披盔甲,手按长剑,像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
而书案的另一边,是父亲的那把刀,刀锋铁锈斑斑。
陈漠北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
他有种错觉。
好像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因为只有在梦里,那小畜生才敢忤逆他。
也只有梦里,他才会看到许尽欢给自己画的画。
这时,陈漠北后知后觉地想到一桩事情,这世上,连名带姓喊他的人只有一个——许尽欢!
这时,陈漠北身后的窗户里,缓缓吹进来一股白烟。
白烟无声无息地在书房里扩散。
陈漠北忽然觉得很累,说不出的累,两个眼皮像压着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来。
他扶着书案,踉跄着走到太师椅边,一屁股跌坐下去,目光下意识地向窗户那头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