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岑家与灵枢宗的这场恩怨,都是由外人传出。故而中间夹杂了许多无法解释的地方,譬如衔云老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灵枢宗又为何除了生气,也未追究并公布这个原因。
这是一个就连乐游老祖都不甚清晰的内情,一个灵枢宗主都为之遮掩的内情。
听完这个叫祁白的岑家小白脸说岑家那位大小姐岑再思一脚掉进了某个空间阵法之中如今不知道被传送到哪里去了恐怕有很大的危险大小姐曾经吩咐我来求助你——
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的灵枢宗主只觉原先并不存在的牙疼此刻变得更加严重了。
他摆手表示知道了,这事情衔云和照夜还真都先后嘱咐过他。只是当年,他并不知道那个嘱咐落在的是岑家现在这位大小姐岑再思的身上。
这是一对很坏的祖孙。
老的在好几百年前一脸阴沉地提着剑把她们宗门的镇派傀儡给劈了,给的理由是越昙仍有残魂存世,为免她来日借这傀儡再度飞升所以先把这唯一最接近先祖昔年活傀的傀儡给毁去。
小的在好几百年后跟上了她老祖的步伐,使唤起他来依然毫不手软。
果然,他就知道前几日头一偏对上这大小姐的视线就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就知道下令让灵枢宗上下弟子都离岑家人远一点是正确的。
灵枢宗主恨恨地开始千里传音。
先传给人在韶城的照夜,告诉她你等待的事情发动了。
再传给人在观城的兆幽,告诉她照夜让你去韶城接替她镇压先天灵物,知道你现在半瞎但照夜说镇压先天灵物不需要用眼睛,你别给照夜传音她现在应该没空理你但是你可以问清徵,她可以作证。
做完这些,沉石海的上空,已然出现了劫云积聚之兆。而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劫云规模远超正常的结婴规模。
灵枢更加牙疼,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衔云与照夜都同他说过的最坏情况已经发生,不能再心存任何只是虚惊一场的侥幸。
“大小姐可以自己脱身离开原地。”祁白又说:“一旦劫雷忽然转道,就说明她去了垣洲悬珠秘境!”
灵枢:“……”
他终于多看了两眼这个冲到他面前的少年,赘婿,多么熟悉的赘婿,昔年先祖身边就有着一个赘婿。
于是他哼一声表示知道。半晌迅速凝结的劫云陡然一松,劈到一半的赤霄黑雷骤然转向——
只好反手给人在垣洲的默言发传讯符,这个太远了不能直接传音,告诉他岑家那个岑再思很有可能会出现在你们垣洲悬珠秘境的出口,结婴的天雷在追她,不想被劈得乱七八糟就抓紧把她带走放到个安全渡劫的地方,有损失记下来问岑家要钱。
对,问岑家要钱,尤其是衔云,就算事出有因,他依然到现在都没有调理好师尊留下的镇派傀儡被她给一剑劈了的事。
感觉心魔都要长出来了。
“我要先直接去趟润洲,你能自己到垣洲吗?”灵枢宗主问。
化神修士可以肉身强渡沉石海,但祁白这种小金丹不行。若是带上他,自己速度会变慢。
“自然。”
于是灵枢宗主也不问他怎么走,只恨恨地起身,准备按照夜说的去润洲顺路逮捕续春门的青芜仙尊一起到垣洲。
对于祁白这种小金丹,最快的路径自然是走天宝轩的大传送阵。只是蔚城是应三的管辖之地,虽然应三本人最近在明洲收割应四的势力,但他也不好轻动,只能先从蔚城转道崇城,再从崇城天宝轩的大传送阵走。
尚未离开崇城的应五财听闻此事,大惊之余,当即把手中还没处理完的事务丢给几个从小看着她长大、忠心耿耿的管事,自己和祁白一起进了大传送阵直达垣洲。
抵达垣洲时,阴沉天空之中,正兜头照脸地劈下一道神光煌煌的赤霄黑雷,阴风怒号,天地齐震。
应五财:“……”
她小脸煞白,伸手随便抓住个天宝轩看门的小管事便问:“这是第几道雷?怎么就赤霄黑雷了?这还是结婴雷劫吗?”
被抓的管事:“……”
垣洲天宝轩是应三的地盘,里头的管事自然也是应三的人,理论上来说与应五小姐是不对付的。
但这会儿应三不在,这个问题又无伤大雅,被抓的管事小声说:“才第四道。”
大小姐真的是在结婴,不是在冲击化神吗?
结婴天劫难道不是先劈个二十多道金阙玄雷,再掺杂一点点赤霄黑雷,最后的最后顶多来一下两下完整赤雷的吗?
祁白则快速朝雷劫的发生地飞身而去。
此时,蔽日峡的四周已经被默言仙尊封锁,晚来几步的灵枢宗主带着从炼丹室中硬拉出来的青芜仙尊也到了这里。
“他是那谁的那什么来着,让他进来进来进来。”
看见祁白,灵枢宗主对默言仙尊一通叽里咕噜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