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瞬间,他闻到楼道里有淡淡的生烟味儿。
他没有在南舟坪闻到过这种味道。
这种需要自己买了烟叶晾干切丝再卷起来抽的烟,他只见过樊刚抽。
而电梯门外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这一瞬间,他身体里的血都凝固了。
邹飏。
邹飏还在屋里。
樊均站在电梯里,手抖得很厉害。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樊刚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邹飏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时间思考,手往裤兜摸了过去。
黑暗的楼道里突然亮了起来。
是他的房门打开了,屋里的光铺了出来。
照亮了黑暗中的人影。
“儿子,”人影往门口走过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出来。”
像一把带着尖钉的棒子,抡在了樊均头上,尖锐的耳鸣声扎透了他的身体。
樊均走出了电梯。
房门开着,门口站着那个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恶梦。
“长这么大了啊。”樊刚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逆着光的脸一片黑暗,看不到表情。
但樊均能想象得到。
十多年了,当樊刚再一次站在他面前时,那种极度的恐惧依然新鲜如当年,跟着他剧烈的心跳,被泵向身体的每一寸。
樊均在耳鸣声里强压着情绪,迅速看向屋里。
樊刚身后被他挡住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只能看到腿,右脚踝上红绳穿着一个小金币。
“邹飏!”樊均喊了一声。
他几乎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樊刚的声音却还能从混乱中被剥离。
“嘘……别喊。”樊刚往屋里退了两步,冲他招了招手。
樊均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一把看上去很粗劣的枪。
他没有了选择,转身逃跑,有可能逃掉。
但他能确定,接下去邹飏会面对什么。
他慢慢走进了屋子。
“关门。”樊刚说。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矮个儿男人,把樊均身后的房门关上,又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拿走了手机。
“别喊,别跑,”樊刚说,“咱爷俩儿叙叙旧。”
樊均没有出声。
矮个儿男人把手机放到地上,用手里的刀柄对着手机哐哐猛砸了几下。
“你他妈敢砸我儿子手机?”樊刚转头瞪着他。
矮个儿停了手,缩着脖子蹲在了原地。
这时屋里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