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锐离家多年,这才又尝到自家的灵鸡滋味。
饭间谈笑,绕不开的,自是姜曦与刘子安的婚事。
两家长辈早将一应事宜备得停当,只消一声吆喝,整个两界村便跟着热闹起来。
这场喜事不铺张,也不草率,正好赶在姜锐赴任前办下。
刘家庄子里,无吹打的锣鼓,也无满座的高朋。
来喝喜酒的,多是村里相熟的邻里,和古今帮里一群从小厮混到大的弟兄。
姜曦脱了素裙,换上一袭新妇红裳。
未施粉黛,反倒衬得那份清透出尘,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刘子安依旧沉稳,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遮不住的喜气。
上首处,姜义看着新人对拜。
浑浊的眼中,映着烛火,也映着暖意。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意便再未落下。
刘庄主那张素来端重的脸上,此刻也难掩几分喜色。
待到婚事了结,最后一位宾客送走,新人却并未急着入洞房。
刘庄主把儿子、儿媳,还有亲家两位老人,都叫到正堂。
他自柜中取出那柄随身多年的钢叉,递到刘子安与姜曦手中。
“这担子,我挑了半辈子,也该歇歇了。”
他先望了自家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气韵愈发清宁的儿媳,声音沉稳:
“从今日起,这‘镇山太保’的名头,连着护卫村人、庇佑行旅的差事,便交给你们夫妻二人。”
这担子,既是职责,也是机缘。
山林间行善积德,看似琐碎,却最能磨砺心性,积累阴德。
当初求亲时的承诺,如今便当着亲家的面,明明白白交代下来。
刘子安拱手躬身,郑重应下:“爹,您放心。”
刘庄主摆了摆手,那点威严当即散去,换上一副带着几分打趣的笑容,偏偏是对着姜曦道:
“你们也别嫌我这老头子撂挑子。只是盼着,早些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好让我这闲下来的糟老头,也有个逗弄解闷的营生。”
这话一出,姜曦素来澄澈的心境,也忍不住飞上了一抹红霞,只垂眸轻声应了句“是”。
刘庄主与姜义对望一眼,眼中俱是期待。
这两个凡俗神仙般的人物凑在一块,日后若生个孩儿,天资该是如何,谁都不敢妄言。
交代已毕,新人回了洞房。
院子里,便只余姜义与刘庄主两个老亲家,对着一盏残灯,一壶温酒,相对而坐。
月华正中,清辉泻入院落,把二人影子拉得细长。
刘庄主今日喜气上头,平日那点沉肃早被酒意冲得干净,只剩一脸醺然的笑。
姜义替他斟满一杯,看着也忍不住笑,举杯间话头却不走直路:
“亲家,你瞧这小两口,一个沉稳如山,一个灵秀似水,当真是天造地设。”
“那是,那是。”刘庄主捻着胡须,连连点头,得意之态写在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