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对上少年直直望向她的眼。
他深深的望着她,就像是,此间无神佛,只对她一人起誓般,要明心下意识因他的眼神愣在原地。
“此身仅以贵女明心喜悦而欣喜,此身仅以贵女明心伤心而忧虑,贵女生即为我生,贵女若逝即为我死,此身生生世世,只为贵女明心而存在。”
“若违背此誓,心有所变,或再不被贵女所需,”他低下头,亲吻上明心的唇,又有泪,滴落砸上明心的手背,“届时——”
“清叶!你莫要再说了!”
明心抬手,想要去捂他的唇。
他大抵是此世间,最为执拗坚强,做下决定便永不会更改,放弃之人。
明心不敢想像他立下的誓约。
他却握住她贴近的手,“天打雷劈,烟消云散,此身再不复存。”
光影之下,少年抬起那双微微染红的桃花目,凑近,小心翼翼,在明心僵滞的眼光下,亲吻上明心的唇。
“贵女,盼您万万勿感到压力,”他手抚摸上明心的脸庞,“若对我厌倦,随时提出都可,我只盼望贵女健康开心,其余的,都不在乎,对您起誓,只是因我心中无神佛,只有贵女。”
他一手揽过明心的手,将她的手,贴上他的心口。
明心恍若,感知到他的心跳,一下下敲打上她的手心。
“此心为您,永不会更改。”
*
羊角蜜其实半分也没有沉清叶所做的甜食好吃。
明心端坐于马车内,口中含着羊角蜜黏腻的甜。
昨夜,她与沉清叶同榻而眠,只闭眼假寐,感觉他一下一下偷偷亲吻着她的指尖的触感,她因这份爱怜,许久未眠。
不知为何,都是起誓,都是这般痴缠,甚至沉清叶的比沈玉玹的大抵更要疯狂。
明心在那一夜,却半分都没有感到窒息与难受。
大抵,沈玉玹待她,是要她陪他而死,要她一身血肉只因他而存在,而沉清叶却恰恰是反过来。
他自甘情愿,因她而存在。
明心幼时,最怕的便是一个人孤零零死去,她太小便满身的弱病,不知多少次半夜因喘不上气而醒来,窒息之间,身边都是空无一人。
明心太好,却也有不好的地方,便是因她的病,她其实比常人更怕孤独,所以她留下吵闹的莲翠,喜欢和嗓音爽朗,爱黏着她的双生兄长明烨相聚。
幼时,第一次知晓天子驾崩,会有宫妃陪伴时,她第一反应,是在夜间吓到手脚冰冷。
她是贵姓女,又与皇室子有婚约,长大之后定也会成为宫妃,她心慌恐惧,可转念一想,却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她活不到那个时候。
知瑾哥哥一定会在她死后的很久,很久,才会与她埋于同一皇陵,甚至,可能根本不会选择与她下入同一皇陵。
哪怕她太小,也知晓后宫佳丽三千,她死之后,不知又要出现多少粉黛佳人。
她是个没有什么大好颜色的病秧子,注定只能一人孤零零死去,可她只是想到自己会孤独的埋于皇陵之中,漫长且不确定的等待沈玉玹还会不会下来与她一同,她便只感觉莫大的恐慌与孤寂朝她袭来。
这种恐慌,甚至要她无法喘息。
而如今,这世上竟当真有了一人,会因她而生,会为她而死。
她再不必孤零零一人埋于皇陵之中等待沈玉玹,也有人会陪着她了。
月牙形状的糖被明心含于口中,她浅淡的一双杏目,望外头淋漓的雨天,潮湿的暮色落了她满身,今日她穿银白留仙裙,脖颈间带的是名贵的南珠璎珞。
最近因沈玉玹寄往明家的信件缘故,明心被谢柔惠劝告着偶尔进宫,谢柔惠亦写信督促,要明心进宫时定要穿戴名贵,今日一身配饰,也皆是谢柔惠信中提及要她定要佩戴的。
唯独发间发饰,大多都是从前沉清叶为她购买挑选的。
为她挽发时,他只羞愧自己没能给明心买到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又心疼她脖颈的伤口,哪怕此时,坐在她身畔,也总忍不住微微俯身,细细瞧着她脖颈的伤口。
“都涂了药了,很快便瞧不出什么了。”
沉清叶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蹙着眉,好片晌,又抿紧了唇,揽着明心的手不放。
“贵女,这饭当真不能要我去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