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沈幼宜大致能对得上,她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心底一片苦涩:“萧郎死在南诏,果然也是因为我了。”
她不肯做太子嫔妃,也不敢与他完全撕破脸,找上了如今的太子妃,要她在宴上动手脚,帮忙灌醉了太子,诱导太子将她随手转赠给陵阳侯。
沈怀安却奇异地沉默片刻,柔声道:“宜娘,起码萧侯曾拥有过你的真心。”
不可否认,宜娘对他也同样坦诚,但那不完全一样。
她待萧彻是完完全全的男女之情与感激,却未必意识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愫亲密,远非一般兄妹可比。
这种安慰十分别扭,沈幼宜想,或许萧彻也称得上是最符合阿兄心意的妹婿,她眼眶泛着红,道:“可我早把他忘了。”
不难想象,她后来再度落入太子掌中,成为被他豢养的一只娇贵鸟雀,沈幼宜想起来她如今的身份:“阿兄,我是阿耶阿娘抱来的?”
但她明明生得更像沈家人。
沈怀安否认了这一点,轻缓道:“宜娘,是与不是当真重要么,你依附卫氏,卫氏何尝不想攀附你的裙带呢?”
他怜爱地望着她:“卫氏女的身份足够你成为皇后,他们也盼望能做新君的外家。”
第43章第43章
不在意再嫁是一回事,可她中了这样的毒,沈幼宜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涩,伏在他怀中哀哀哭泣,哽咽道:“他怎么能这样待我?”
男女彼此相悦的时候样样都好,可等到一方要分离的时候却十分不易,她仰头看向兄长,低声诉说自己的委屈:“我早便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可他总说要我再等他几年,但阿兄,我很害怕……”
她先后侍奉一对父子,做儿子的可以不计较,做父亲的也行吗?
沈幼宜想到那种可能,不免瑟缩了一下,元朔帝根本不知道太子与她这段过往,甚至太子如今还没放下与她的事情,擎等着继承他父皇留下的后宫……
沈怀安擦拭了她鬓边汗珠,柔声道:“教陛下知晓你生病没什么,宜娘停了许久的药,你年纪还轻,要生养一个皇子不算难事,即便没有嫡出的名分,可太子……也非嫡出。”
他的妹妹早已不复当初的单纯天真,为达目的不惜手上染血,可此时同她说这些,他思忖着或许会吓坏了她。
女子的视线落在他喉结处,几乎凝成实质,那块看起来已经与他肌肤融成一体的皮肤才慢慢显出它的存在。
他出来太急,巾帕浸油热敷半刻钟,于他而言实在有些麻烦。
沈幼宜满面羞红,她虽不知人身上的痣为何会消失,可不便再直视外男,连忙退后几步,别过头去,咬紧了唇。
她刚刚在做什么?
对着正主讲他的坏话,才过门的新妇挑拨他们兄弟的情谊?一别数月,两人都有了许多变化,沈幼宜环抱住他时还有些吃力,她感受到夫君的安抚,并未安心地坐回榻上,反而愈发紧贴他的心口,声音低低:“郎君,应付宾客是不是很吃力?”
她不愿回忆这段时日丈夫和婆家对待自己的冷淡,宁可相信昔日照拂疼爱自己的情郎只是疲于应付。
元朔帝抚着她的背,虽有些不忍,处于太子身份下的他亦不好推开,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些疲惫:“不错。”
不过论起最难缠,当属她真正的丈夫。
他想,或许应当尽快将二郎送到府外的庄园调养身体,那里更幽静,利于病人平复心情。
沈幼宜感受到身后的手掌缓缓用力,将她进一步贴近那绣着禽兽纹样的胸膛,几乎喘不过气来,羞怯地试图推了推,道:“还有合卺酒的,别这样急呀!”
元朔帝思绪回来,他沉思时会不自觉按住桌案,然而人的血肉之躯却不似坚实的书案,能给予他足够的对抗,尽管隔着厚厚的喜服,他的腹部竟感受到弟妇的丰盈柔软,像被一团云絮柔和地裹住,借不来一点力气。
只差三寸,他若按住她的头再向下些,她稍稍俯身,就可感知到他的窘迫。
他稍稍侧过头,松开手臂:“对不住,弄疼了你。”
沈幼宜只是有些新妇的害羞,闻言噗嗤一笑,踮脚在他颈侧啾了一下,不容他闪躲,去拿酒壶,行至一半却回身低低道:“这会子客气,一会儿还不是要欺负我?”
她想起新郎喜服胸前的禽兽纹样,想起从前他捉住她的手亲热,她虽然有些高兴,但是反倒哭起来了,太子开始还手足无措,试图哄一哄她,但是后来她哭得厉害,反而索性将她牢牢抱在怀中,胡乱亲了亲,没什么章法。
此刻的太子应当也会想起来,否则也不会对她如此拘谨客气,可她越发不敢看他的神情,怯怯道:“郎君,你跟着大伯出去好些时候,已经……懂了么?”
他那个时候说每个月的军饷都会想法子寄到她手上,万一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枉她担惊受怕两三个月。
此情此景,元朔帝自然知他的弟妇在说些什么,然而此刻提到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低声道:“兄长不会同我说这些,不过家中有书册可学。”
沈幼宜本意也不是想提那位镇国公世子,只是军中鱼龙混杂,就算她这位夫兄治下严苛,可也没有管士兵私下开下流玩笑的道理,和这些同龄男子在一处,学坏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过听闻大伯不久后就将他认回,想来还没从士兵那里学会那些油腻轻浮。
反倒君子了许多,眼睛都像是不知往哪处瞟才对,连看她抬手饮酒时的纤纤玉腕似乎都成了一种失礼。
看来她这位夫兄是要将她的丈夫教成非礼勿视的书呆子了。
她见丈夫斟满了两盏酒递与自己,为屈就自己而俯身与她交盏,省得她踮脚辛苦,却不领这份情,莞尔道:“郎君为何一直要站着,咱们到帐里去喝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