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平复心情。
还没等到她问自己住在哪儿,元朔帝的五指直接穿过她的指缝,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将人拉到自己身侧坐下。
摩挲着细如凝脂的手背,缓声问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沈幼宜摇头,看着熟悉的眉眼,她心里只有庆幸。
庆幸胜利的一方是他。
同时忍不住地想,为什么顾焱没有这样的幸运,逼宫篡位和保护钦差,前者之凶险比后者何止万分。
元朔帝无视她言不由衷的回答,自顾自解释道:“宫里的都是人精,不提前告诉你,是怕你露馅。我早已安排好人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你受伤。”
沈幼宜淡淡嗯了声,她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元朔帝瞒着她这件事,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多少信任。
她只是忽然有些累,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梦幻。
元朔帝拉着她随意聊了几句,看出她眉眼间的倦色,示意右想带她去殿后耳房沐浴,在沈幼宜不解的眼神中替她拾起垂落的碎发绕至耳后。
“宫里现在各处乱糟糟的,跟我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再乱也乱不进东宫,但元朔帝一天没见到沈幼宜,忽然有点不习惯。再者她今日因他之故受了惊吓,他理当安抚一二。
沈幼宜以为是与大婚那夜一样,两人同处一间,分榻而眠。
是以当她被元朔帝拉入宽大的床榻时,本能地剧烈挣扎。
然而她这点力道于常年习武的男人来说微不足道,元朔帝仅用一只手,一条腿便轻易将人禁锢在身前。
元朔帝笑意不减,眼眸却冷了下来。
“你不愿意?”
元朔帝缓缓道:“她还在门外等着朕召见?”
赵月来心下一动,暗自叫苦不迭,他试图垂死挣扎一下,含糊道:“奴婢方才误以为陛下传召服侍,一时慌乱,想教娘子先去旁侧的屋舍静候片刻……”
他心存侥幸,陛下开了这口,想必外面机灵的黄门知道赶紧将贵妃寻回来,描补方才的不敬,他得再拖延一会儿……
然而元朔帝却笑了。
那一声极为轻缓,落在御前内侍的耳中,却格外令人心惊。
“朕说过的话,她从未放在心上。”
元朔帝抚着袖底的香囊,绣上去的软韧金线微乱,鸳鸯的毛发因为过多的摩挲而黯淡下来。
这些恩爱,原本就是假的。
他等了她一日,似乎也是白等。
第56章第56章
太子骤然得病,又极快地痊愈,并未怎么耽搁行程,然而再度启程,也有许多人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危险。
时刻不离圣驾左右的卫贵妃与天子似乎冷淡了许多,两人不再同乘一车,元朔帝这一二日间一反常态,即便是捷报频传,也不见多少欢愉神色。
君王的好恶就是整座宫殿的晴雨,但是与帝妃相反的是,太子经了这一遭后,与太子妃的情意反而深厚起来,两人同出同入,往日的嫌隙似乎烟消云散,但是旁的姬妾却没有这个福气了,依旧是得不到太子半点青眼。
或许是元朔帝这些时日心情不佳的缘故,即便儿子与儿媳夫妇相谐,也没露出半点欣慰赞许。
甚至特意教御前的内侍传旨,他大病初愈,这几日免了差事,教他安心在家中静养。
周遭的一切都透着极不寻常的怪异,即便是御前的内侍,也摸不着半点头脑,唯一能晓得的是,陛下之所以气恼,必然是因为贵妃。
是以当贵妃坚决返回瑶光殿后,陈容寿趁着下值再去劝时,沈幼宜不肯主动到瑶光殿去。
“又在动什么心思?”寒风呼啸,沈幼宜从浅眠中惊醒。
她在狱中一向入睡早,此刻似乎还未过戌时。
梦境杂乱无章,沈幼宜愣神一会儿,裹紧了身上棉衾。
借着月光,她拨了拨角落中的炭盆,让黑炭烧得更暖和些。
她一时再难入睡,脑中胡思乱想着,倘若当真判了流放,会动身去往何处。
无论去哪里,银钱总是要紧的。她计算着剩下的家私,想到自己低一成价折卖的铺子,又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