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匣第二层另有玄机,两枚银锭,数十张小额的银票,总共约有一百两。
“还有一百两存在明和银号中。郎君说,这些银两请姑娘留着傍身。”
陛下不会将陈府连根拔起,贬斥也好,流放也好,总要有些银钱。
“郎君还道,请四姑娘不必为他伤心,今后另觅良配。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陈沁握着那玉玦的穗子,强忍了许久的泪花,终是在这一刻如断了线的珠子,泣不成声。
“母后。”
文和殿内,元朔帝合上手中书文,起身见礼。
言皇后吩咐侍女送了熬好的鸡汤:“先歇会儿罢。”
昨日帝王的病来得急,元朔帝侍奉榻前,晚间宿在了宫中。
言皇后自然是心疼儿子,才出京办完差事不久,这两日几乎是连轴转。
侍从搬来椅子请皇后娘娘落座,中宫的心腹嬷嬷会意,带殿中其余人等都退下。
“太医的脉案……”言皇后欲言又止,“有些事,不得不预备起来。”
她说罢叹息一声,虽说是先帝赐婚,但毕竟二十余载夫妻,如今陛下病重,如何能叫她不伤感。
只是伤感之余,她还要打起精神为自己的儿子筹谋。
陈贵妃亦然。譬如眼下,就是她在养居殿侍疾。
帝位更迭,看似胜券在握,但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母后且宽心。”元朔帝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亲。
太子长成,待人处事从未叫言皇后失望过。膝下唯一的嫡子出类拔萃,是她多年来最快慰、最骄傲之处,更是言氏一族煊赫于朝堂的最大底气。
谈了两盏茶的功夫,殿角香炉内的沉水香叫人凝神静气。
言皇后心底安稳几分,离去之时,偶然瞧见堂桌上摆着三两盏糕点。
她只觉稀奇:“母后可记得,你素日不爱吃这几种点心?”
总不至于,东宫的近侍疏忽至此。月末惯例是领俸禄的日子。沈幼宜匀出时间去了一躺户部,因身兼太子中允,她每月的月银会比同阶的六部官员高出些许。
统共三千四百文,除了必要的人情往来,她想尽可能多攒下一部分。
还没等她划拨清楚本月的进项,午后回到昭王府,王府账房竟又给她留出了一份俸禄。
沈幼宜讶然,账房先生拨着算盘:“沈大人在王府当值,其他大人都收完了,这份是沈大人的。”
昭王府自置官属,除了朝廷薪俸外,王府内还单给一份俸禄。
沈幼宜受宠若惊接了钱袋,不愧是有四个铸钱铜炉的,银钱都多到没地方花销。
碧空湛蓝如洗,天气晴好,一如人的心情。
沈幼宜预备去花苑看看,自从完备的图纸递交上去,工匠已分批进了王府。
三月天冷热相宜,当初陛下下旨整修昭王府,工部再三测算了工期。因日程实在紧张,恐怕来不及在昭王殿下回京前如数竣工。是以尚书大人重作安排,先从靠近昭王府内院的地方修起。如今只剩下最外围的校场与花苑,在偌大的王府中,绝不会扰了昭王殿下。
沈幼宜时常在昭王府盯看工事,工部的寻常事务她悉数还了回去。毕竟其他同僚奉旨修建昭王府时,没少将杂项交托给她。且她在昭王府有单独的值房,工部中鲜有人寻得到她。
虽说烦难事依旧不少,朝局更捉摸不透,但望那澄澈无垠的天际,总能让人感到轻松自由些许。
“沈大人。”
与武安侯在值房附近遇见时,他先主动与她打了招呼。
也是凑巧,沈幼宜道:“侯爷一会儿要是没有急事,我正有几样东西要给侯爷。”
“哦?”谢谦好奇。
沈幼宜笑道:“侯爷请。”
她吩咐小厮去备茶,自行打开书案一格,取出来的恰是几块黄花梨木料。
她逐一递给谢谦,这些都是她凭着记忆中对那架木战车的模样,精心选出来的。
沈幼宜道:“木料纹理各不相同,恐怕再如何费心追寻也难做到与原物一般无二。”她将其中一面花纹展示给谢谦,“但若搭配得宜,新换上的木料也会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