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是个好天气,山中雾气不浓,两人比武就选在寨子外不远处一片林中的空地上。
今日来观战的人还不少,白经宇民也都来了,张镰对外并未说什么,只说了向薛十三请教武艺,宇民从未见过金榜前十高手的比武,兴致勃勃,满脸的兴奋,唯有白经隐约猜到了些底细,看着张镰平静无波的外表,心下却不免担忧。
倒是付清玉,一派悠闲,倒是看不出异样。
韩晔很好奇,昨日到底发生什么,竟然改变了付清玉的想法,前一日还威胁他取消比武,后一日竟然主动与薛十三约定了比武的时间地点。
当然,无论是发生了何事,他对这场比武都是乐见其成的。
薛十三盯着眼前的张镰,微眯的眼中是毫不掩饰杀机,今日他必定要将这屡次想谋害大人的小子祭于剑下。
张镰此刻心情却不如面上那么平静,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山洞密室内那些文字上激荡剑气的影响,虽然当时被震伤了经脉,但之后,他却反而觉得气息的运行比以往更为畅通。
若以前内力游走的经脉是一条溪流,那么现在,好像变成了一条小河。他总觉得有一股憋闷之气在经脉中,郁结激荡得他很是难受,想借着这次比武抒发出去。同时他的心境又特别平和,似乎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内热外冷的状况,让他觉得很有割裂感。
张镰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境界,只觉得应该按照自己的直觉行事,要是错过了这场难得的比武机会,他将会抱憾终身!
付清玉不清楚他的情况,若知道必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是武学即将突破化境瓶颈的迹象,这样的突破异常凶险,动则全身经脉断裂而死,当年她是借着邺城中一日一夜的生死搏杀从而突破一个大的境界,武功一举进入金榜前十。而今日,张镰也许也将借助这场比武取得突破,又或者,身死瓮山。
比武的两人分站两边,气机锁定住对方,静候时机。
“十三,不用留手。”
随着韩晔的一句话,薛十三突然利剑出鞘,杀机迸射。
两人在场中飞速过招,招招致命,场内双剑交击的剑鸣声、剑气划破空气的尖利啸声不绝于耳,这场比武一时间精彩绝伦。
白经与宇民都不得不在两人纵横逸散的剑气中连退了好几步,付清玉却站定场中,巍然不动,只风吹起她的衣衫和发丝,旁边的韩晔在她的气息笼罩下,也并未受太大影响。
韩晔观看着场中这两人的比试,对张镰的资质也不由心生感慨,此子果然天资卓绝,资质上乘,能在薛十三的杀气和压力锁定下巍然不动,守住心神,应对不乱,还能够找到时机反攻,确实是难得的人中龙凤。可惜了,既与他为敌,今日必定要身首异处。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付清玉,忍不住发问道:
“将军可是真舍得?”
付清玉并未回眸,眼神密切关注场中比武的两人,只随口应了句。
“嗯。”
韩晔不由疑惑地望向她,今日的她看起来不太一样。
场中两人激烈相斗,付清玉目光随着他们飞速对战的身形左右游移,不时点头,面露微笑。
韩晔目光微凛,他本就是敏锐之人,此刻更是发觉付清玉今日看张镰的眼神尤为不一样。如果说之前那是带着关注和好奇,那今日似乎隐隐约约透着一名女子对一名成年男子的欣赏,还有淡淡的自豪和一些他看不懂的、更深的情绪······
付清玉这样的表情让韩晔心中极为不快,对张镰的杀心更甚,不过他惯会掩饰心中所想,此刻面容仍旧温和,带着淡淡的微笑看向场中的比试,只阴沉的眼底泄露了些许情绪,就连与他近在咫尺的付清玉亦未能察觉。
场中两人一来一回过了上百招,张镰身上被薛十三逸散的剑气划破了好几道伤口,所幸并未伤及要害。他全神贯注,轻功、武学、家传的内力急速运转,游走周身经脉,此刻心无旁骛,只一心拆解剑招,渐入佳境。
薛十三也是越打越心惊,虽然几年前他与张镰并未真正意义上交过手,他也只知道对方在皇家天榜中排名第三,但是就是这个排名也有些侥幸的成分在内。
所谓的皇家天榜、金榜这等江湖人排的名次,在他们先天高手看来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非达先天之境,不进金榜前十,前十以下的他看不上;而前十里的那些人断不会无故以命相搏,所以谁高谁低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除了排在他师傅王明真人之前的两人,金陵张越、谢无双,他自知不敌,可那也是因为他切切实实的与王明真人生死搏杀过,他不是王明真人的对手,而他的师傅亦曾直言败于那二人之手。
其余的人,若真正孤注一掷生死相斗,孰胜孰负还犹未可知。就像她与无影针付清玉,两人排名仅前后之差,若真正生死相搏,他的麓山绝学必不保留,付清玉也定还有其他的后手。
这个张镰,虽然武学招式不是什么顶尖功法,但是胜在有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深厚功力,轻功一流,此时看来心性更是一流。此人所学内力特殊,他几次下的杀手都被这奇异的内力偏移了开去,且此子对武学了解不算浅薄,并不如一般人般照虎画猫,招式上只懂依样画葫芦,他在招式运用上明显有着自己的见解,往往普通的招式配合起来也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