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连陈稚鱼一时都忘了,方才搬东西时,眼巴巴看着,如今还在止戈急得跺脚、“望眼欲穿”的喆文,也忘了某人今夜回府以后,会有何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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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皇帝忽然咳血,殷红溅上明黄锦帕。身旁太监虽眼疾手快,瞬间撤下帕子掩去痕迹,然阶下陆曜目光锐利,早已看得真切。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微敛眼眸,垂首继续奏禀沣县旧案。
此案牵涉木家,更查出当年木家二房嫡子木三郎——那位早已辞仕经商的前治水官,昔年在沣县督办治水时,竟与人勾结,私吞了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
为掩人耳目,他对外谎称银两遭贼寇劫掠,踪迹全无,更自导自演了一出“遭山匪掳走做人质”的戏码,如今桩桩件件,皆有实证可查。
忆及当年沣县水灾,天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死者无数;赈灾银失踪,又间接致无数灾民殒命,还有经手官员或斩首或贬黜,还有被流放的。
而身为治水官的木三郎,却全身而退,回京后仅以“引咎”为名辞官,赔了些钱财,受了点刑罚,从此不问仕途,却在如今低调着坐享富贵。
真相败露,帝本就积郁难平,更令他气血翻涌、咳血不止的是,此案深挖之下,证据竟隐隐牵扯出孙家,与贵妃母家有所勾连!
稍缓气息,皇帝扶着龙椅扶手,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陆曜。纵是病体沉疴,那股久居上位的龙威依旧慑人:“搜集这些证据,绝非一日之功。当年沣县水患一案,早已盖棺论定,你为何会突然旧事重提,深挖此事?”
陆曜抬眸,迎上帝的审视,神色沉静如渊,缓缓开口:“民间有冤情,有冤案,当年运输赈灾银的官员中,有人枉死,便有人拼死将这个消息报了上来,只是那时。。。。。。”
他微顿,目光闪烁,没再说下去。
皇帝却已了然,重重的靠了回去。
那时,天灾已成,所有涉案官员或杀或罚,事情有了结论,不再深究下去。
牵扯上的木家和孙家,一个当时是京中名流木家,一个是深受宠的贵妃的母家,那人冒死将真相告知,可没有证据,如何掀翻定案?
陆曜:“一来当时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此事或许牵扯上皇储之争,臣无把握,不敢妄下定论。”
皇储之争四字令皇帝目光锐利直射向他,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狡诈算计来,可那张年轻英朗的脸,满眼的正气,一身挺括的站在那里,仿佛让他看到了昔日帝师。。。。。。亦是他的祖父,皇帝恍惚了一阵,心底里的那点犹疑消散许多。
“你倒是真敢说。”
陆曜俯下身去:“臣乃天子直臣,绝不虚言,更不敢巧言令色。”
皇帝呵呵一笑:“此事太子可知?”
陆曜脸色如常,眼里划过一丝坚毅:“既然涉及皇储,此事便只臣一人知晓,当然。。。。。。还有张极。陛下当年派他入沣县,此事能查出这些证据来,亦是他的功劳。”
皇帝目光幽幽:“你与张极,可是忠于太子啊。。。。。。”
陆曜眉心一紧,但并未见任何慌色:“陛下面前不敢遮掩,臣与张家二子年岁相差无几,私下确有往来,与太子殿下私情确近,但臣于朝堂,于公事,问心无愧,也无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