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瑟摇了摇头,心中却在思索着夏贤妃的话,孙雪沅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别担心,世子智计无双,武功亦不俗,定能化险为夷。”
纪云瑟点点头,她相信晏时锦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做局,否则,夏贤妃不会费尽心思把她一同请到这碧霄宫来做人质。
她更担心的是眼下他们的处境。孙雪沅也明白,她挺着肚子走到永安帝身边,握住他有些微凉的手,道:
“陛下,诏书不能写。”
“臣妾和公主,不怕死。”
永安帝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点点头,道:
“朕知道。”
“朕早知贤妃将昭儿送往南越有别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母子俩竟敢在秋狝时逼宫。”
江守忠道:
“陛下,如今上直卫已经有部分被夏氏控制,羽林卫谢绩生死不明,唯有京北大营的兵马离得最近,但需得有陛下亲笔手诏方可调动。”
可是如今守卫森严,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纪云瑟询问式的看向身旁的破竹,破竹会意,点了点头。她立即起身,行至永安帝面前行礼,道:
“臣妇或许有法子将手诏传递出去。”
永安帝目光微动,纪云瑟继续道:
“请陛下恕罪,臣妇今日得贤妃假传皇后娘娘懿旨入碧霄宫时,就察觉有些不对,便将府中的侍卫扮成婢女模样带了过来。”
破竹在她的示意下上前一步跪下行礼:
“小人见过陛下。”
众人听见他的男子声音,皆吓了一跳,永安帝倒是面不改色,抬手示意他起来,问道:
“你有何法子?”
破竹道:
“小人曾学过驯养苍鹰,见围场附近苍鹰众多,小人可以用哨声将它们吸引过来,将手诏带出碧霄宫,交由小人的兄弟送往京北大营。”
永安帝抓住他的肩膀,道:
“有几分把握?”
破竹略思一瞬,道:
“苍鹰飞行快而灵活,不容易猎杀,小人有七成把握。”
“七成?”
一旁的江守忠先拍手跺起脚来,“这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负薪救火?”
永安帝睨了他一眼,看向破竹,颔首道:
“好,你去送。”
风险再大,也要放手一搏。
他行至西侧殿的案桌旁坐下,思了一瞬,撕下一侧明黄的衣角,提笔疾书。
片刻后,永安帝搁笔,将那片明黄衣角递给破竹。
破竹双手接过,行至偏殿的屏风后,脱下了不适合他尺寸的婢女外裳,里面是平日常穿的玄色侍卫服,身材亦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他推开里侧的槛窗,往外瞧了一眼后,随即悄无声息地跳出窗外,沿着柱檐迅速窜上了庑殿顶。
夜色沉寂,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围场的方向吹响几声短促的哨音,与普通的鹰唳声十分相像。殿外的黑甲卫虽然听见了,但这里毗邻密林,有许多鸟兽出没,只往高空看了看,便没再多留意。
片刻后,果然有几只苍鹰从围场方向盘旋而来,落在碧霄宫顶,一直匍匐在殿脊的破竹从袖中取出细绳,将诏书系紧在一只苍鹰的腿上,又发出了几声哨音。
那苍鹰展翅翱翔,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空中。
与此同时,碧霄宫旁的小院内,流水和穿杨听到了明显的鹰唳声,警觉地对视一眼,他们立刻明白,这是破竹向二人发出的信号。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几只苍鹰从碧霄宫飞出,盘旋在行宫上空。流水迅速吹响同样的哨声,那几只苍鹰俯冲而下,落在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