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却看到了惊愕的一幕。
他转过身正欲往回走,妇人从前面的祠堂里出来,看到了他,压低了嗓音道:“姑爷仔细脚下,地上脏,没得脏了姑爷的靴。”
宋允执正在给那妇人银子,妇人死活不要,他便放在了墩子上,那妇人赶紧又拾起来,换给他,一来二回,两人已相互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拉扯了起来。
他又道:“钱铜,它跑了。”
钱铜起身都要离开了,惊奇地道:“你脸红什么?”
他往里走,还有一进屋子,香火的气息浓烈,应是一间祠堂。
出来时便看到了躺在门槛上的小黑。
妇人也跟着寻了一圈,叨叨道:“适才还在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多半又是去了窝里,七娘子七姑爷先坐”
妇人往边上移了两步,宋允执便瞧见了里面跪着的那道身影。
小黑猫却是不给他机会了,四条腿一撑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高傲地迈着步子进了屋。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您管好您的后院,安抚好三婶子,别整日在她面前去提大姐姐的事,想要让人走出悲伤,并非一味的劝慰,而是找些事情让她做,让她遗忘,别再念着这事儿了”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银票是她上回给他的,他还揣在身上?是个节俭的人,钱铜道:“刘婶子说得对,收着吧,下回来给小黑带些吃食。”
宋允执的目光正好在她脸上,不得不佩服她的脸皮。
王兆顺着身契去找人,在他蓝明权的宅子里找到了人,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的面孔太多,多到宋允执不知道该去看她的哪一面。
小猫小狗都是有灵性东西,知道谁喜欢它谁不喜欢,感觉到了宋允执的抵触,小黑仰头转了转脖子,一个不注意,便从宋允执的怀里跳了下去。
宋允执眸子一跳,咬牙道:“你看错了。”
盐引迟迟不到手,盐井那边的人早就慌了。
宋允执对花花草草和小动物,没什么感觉,坐在一旁沉默饮茶。
“姑爷好相貌。”妇人也不敢往他脸上多看,让出门口请二人进屋,钱铜把手里的芍药递给她,“给您带来了几朵花,香不香?”
宋允执是个守信之人,即便他没有答应过一定要看住这只小猫,但想到待会儿她出来后,质问自己时的嘴脸,选择了追。
家徒四壁,最怕的便是贵人来做客。在接过妇人手中忐忑的茶盏时,宋允执打破了一路的沉默,道了声,“无妨,多谢。”
正背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
钱铜对知州府并不陌生,来过几回,熟门熟路了。
用完午食,钱铜打算去一趟盐井。
从巷子里出来,钱铜便与身旁的公子道:“人穷志不穷,你是好心,但他们不会接受嗟来之食。”
钱铜一愣,把它拎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灰,抱进怀里问道:“姑爷不要你了?走,咱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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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明权看到那些名单和账本,眼睛都黑了,他知州府何时参与过崔家的黑产,可铁证如山,牙行里面的每一张身契都在。
虽为粗茶,入口却有一股清香,扬州的纺织与海产丰富,冬季寒冷,茶树容易受冻而死,茶叶多数是从蜀地运来。
这样的人家喝上一盏茶,已是他们最大的能力,刘婶子自知做不出能招待他们的饭菜,也没留人。
妇人进屋搬了两张木墩,满脸歉意地道:“屋里实在太乱,只能委屈二位坐在这儿。”
她说完,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注视,“天色不早了,回吧,我们也饿了”
身契是崔家大公子给钱铜的,钱铜给了宋允执,整个过程宋世子都在。
如老妇所言,屋子里没什么可以入眼的摆设。
宋允执看向屋内,下意识唤:“钱铜。”
开黑店欺诈百姓,残害人命,贿赂官差,这些罪名虽也够他崔家灭满门了,可比起走私通敌来,便不算什么。
宋允执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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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执知道王兆的审问到了瓶颈,便传话道:“明日午后,我会想办法去知府,把蓝明权提出来,我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