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占领了大片航线,便是如今由朴家家主朴怀朗亲自驻守的第二道海峡线,登州。
钱铜看着沉默不语只一味剥壳的青年,又有些走神。
宋允执起身走得更远了。
进食时,两人无言。
宋允执原本已提步去往海边,闻言道:“我自会禀报。”他又微微皱眉,看着跟前急着辩解的少女,纠正道:“我既与你提出成亲,便无戏言,也没兴致与你做假,旁人暂且不知我身份,但你知道,还请钱七娘子也不要当做儿戏。”
该想的,宋允执都想过了。
除此之外,没有了。
钱铜道他是不喜欢吃螃蟹,埋头继续啃,“世子再坚持一阵,到了朴家,我去要一些好酒好菜来”
——
她似乎也饿了,不再追问,侧过身慢慢撕咬着手中的烤鱼。
此时的她虽狼狈,但很让人安心。
天色已开始暗沉,去见朴家人之前,宋允执向她打听道:“朴大公子如何?”他听她说过,此人与朴家其他人不同,品行端正,性情温和。
她这副模样已有好半天了。
有了这一桩婚事加成,宋世子倒不怕她背叛。
“世子,我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这个身份?”并非她不自信,可钱铜实在是心虚,觉得自己德不配位,追着他非要与他搭话。
朴家占了大虞商业的半壁江山,他们可以装聋作哑下去,朝廷却不能再坐视其壮大。
他做梦也想不到,她钱铜什么都没有做,宋世子主动拿剑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与其联姻。
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听她道:“他不会替我剥螃蟹。”
朴家家主朴怀朗共有三个儿子,二公子朴承君经营着扬州的赌坊,做事果断老辣,但性子放荡不羁,朴家家主特意将其放在了扬州三夫人名下,想利用三夫人的泼辣,对其加以管制和约束。
宋允执便站在她身后,冷眼看了她半天。
宋允执看着追望过来的少女,无奈应道:“不奸、不诈,不背叛。”
为了查案,他得有多拼命,即便迫于形势,不得不与她这个商户成婚,可有过了这么一段婚姻后,也算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
她如此模样,宋允执便也无从下口,问她:“怎么了?”
这些话对一个君子来说,很简单,可她毕竟是商户,做不到不奸不诈,钱铜只能保证道:“世子放心,我绝不会背叛您。”
宋允执看向她。
然而一国不容二主。
两人昨夜的小船是在跨过海峡后才毁的。
新朝建立之初,便是这位朴家大公子出面,为新皇送上了十艘货船作为贺礼,恭贺皇帝登基,之后的每年都会为朝廷上贡一船货物。
能与官场联姻,对方还是侯府的世子,如此好事,等同于家族祖坟冒青烟,乃所有商户的美梦,宋世子的这个主意,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钱家占了便宜,宋世子吃了亏。
宋允执对她偶尔的疯癫做派,不置一词。
‘世子妃’的头衔,给钱铜带来的冲击不小,半个时辰后,她接过了宋世子烤好的一条海鱼,手上的绳索已被宋世子斩断,她撑着头一口也没吃,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三公子朴承智,平庸之才,中规中矩,留在了朴家夫人身边,负责一道打点与朝廷的来往。
她把最肥的一只螃蟹给了宋世子。
从他下海,她便这般喋喋不休,时而叹息,时而自言自语。
他的身份在未公开之前,暗卫不便现身。
两人在荒岛上已呆了一夜加大半日,在来人接应之前,先要填饱肚子,宋允执背过身,以烤鱼充饥,不再理会她的胡言。
两人此处所在的荒岛,离朴家所驻扎的岛屿不远,待天色一黑,她放一枚信号弹,无论是钱家还是朴家,就近的船只自会寻过来。
当初卢道忠为攀上朝廷,想尽办法巴结,不惜以卢家所有产业为筹码,去换取朝廷的信任。
宋世子转身朝大海而去,走了有一段距离了,她才回过神来,冲着那道笔直的背影似是在问他,也在问自己,“那我不就是世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