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盐场,他宋世子的名声显然更重要。
她睡得昏昏沉沉,迷糊之际,鼻尖的清冽味越来越浓,奈何太困她睁不开眼,似梦似醒之时,她感觉到受过伤的一边肩头有些微凉。
宋允执充耳未闻,坐上床榻,开始褪靴。
里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死了,反正没回答她一句,任凭她叨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两道门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了起来,很快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落锁声。
“世子可知,您这等身份的人,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诱惑吗?今日你幸亏遇到的是我,若是旁的女子,说什么也得爬了世子的床,毁了您的名节,非得问您讨一个名分”
“哪一句是真,哪一句为假。”宋允执声色犹如寒冰,非要与她缕清每一桩每一件,再分出个是非曲折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但钱铜最不喜欢的便是活得太过于较真,很想说每一句他都不必记在心上,又怕说出来,下一刻宋世子又把适才的铁骑再叫过来。
过了一阵,少女的嗓音再次传了进来,“宋世子您就不怕引狼入室?”
“谁能想到,一个商户之女的夫婿,会是堂堂世子爷?”钱铜为自己明智的选择证明道:“你看这回,世子的身份一恢复,谁人不骂我不自量力?”
钱铜走去门口,试着拉了拉门扇,哐当几声锁响,当真是锁得死死的
钱铜最讨厌的便是去猜人家心里想什么。
包括他今日抢走的连巷,也是她嘴巴漏风所致。
褪下身上的官袍时,外面的人终于活了过来,隔着一副珠帘在外与他喊话,“宋世子当真不怕传出去?我一个商户之女,横竖不在意名声,世子可不一样,您身份矜贵,清风高节,不能不要名声吧?”
“蒙青。”她话没说完,世子突然朝外唤了一声。
人一心虚,气势也就矮了。
这是她那夜亲口承认的。
说得越多,把柄就越多。
钱铜瞥了一眼彷佛下一刻要把她吞了的宋世子,辩解道:“世子,虽说你不会相信,但那夜我说的话都是为了激你”
再好的精力也熬不过夜深,折腾到此时,整座知州府她已听不到半点动静声,人也有些犯困,钱铜寻了一圈,在宋世子适才所在的书案后,找到了一张供人小憩的贵妃椅,躺上去,打算暂且将就一夜。
如此大的利好,宋世子应该给她好处,而不是没收她的好处。
钱铜说了半天,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不对吗?
“世子,我脑子笨,最不擅长的便是去揣摩人心,你直接告诉我,我钱铜哪里对不起你。”虽如此说,她还是去想了,这一想可就太多了。
屋子里的熏香一夜未灭。
还是没听他说话。
在他唤暗卫进来赶人之前,钱铜忙抓住机会一一个地试探,“恩人?前盟友,不对,盟友没有‘前’字,咱们还是盟友,世子,您仔细想想,你我相识以来,除了最初的冒犯之外,我钱铜可有对不起您的地方”
但这个称呼,就算借她是个胆子,她也不敢乱说,她试探地看着他的目光,问道:“世子是我的再造父母?”
宋允执合上案上的呈文,整理好,放置于书案一角,抬步从里面出来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道:“高枝在这儿,你飞。”
宋允执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一语未发,抬步进了里间。
他看着她那双狡黠的眸子,想从里寻出她的一丝本心,他问道:“你既已选择了朴家,为何又要为朝廷谋利?”
说了这么多,最初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适才替钱铜传菜的暗卫,闪进了屋内,领命道:“世子。”
钱铜:“”
他是何意?
她又跑去里间的隔断旁,与里面装死的人道:“我也没世子想得那般高尚,万一我没忍住,又像上回那般强亲了世子,该怎么办”
半晌没听到回应,宋允执回头。
为了逼他对自己出手,那天夜里她还承认了许多她原本不该承担的罪名,钱铜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多舌。
她相信只要朴家开通了运河,凭他宋允执说一不二的个性,他就敢去从平昌王手里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