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应,她起身蹭了床边的靴,走去外面。
她得弄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抬手一面整理头发,一面问蒙青,“他在哪儿?”
她下意识摸了摸胳膊,宋允执正好起身望过来,钱铜本该害怕,然而在看到他唇上的那一块明显的伤痕后,眼底便全被心虚填满了。
钱铜觉得大抵自己说不清了,可她到底是如何爬上他的床,为何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王兆试了几回,都没把头抬起来,应了一句,“钱娘子。”
正寻着,蒙青便递给了她一个匣子,道:“主子在地牢,此处没有婢女,没人替七娘子梳妆,主子让属下去买了一条发带,七娘子将就着用。”
她说到一半的时候,钱铜便感觉到了身侧两道目光如寒冰落在了她面上。
他看不见钱铜,钱铜看得见他,对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儿,压根儿没觉得有何尴尬和不好意思,到了跟前,主动招呼王兆:“王大人好。”
第二回来,她无需人引路,径直往里,快到尽头时,看到了守在那里的侍卫,隐约听到一道谩骂声从里传来,“放狗屁!你朴家没有倒卖过火|药?!朝廷没来之前,朴老二隔三差五去海上炸一回,莫不成炸的烟花?你诓谁呢?以为宋世子好蒙骗?”
宋允执这回转过了头。
但钱铜知道,那是因为她解释清楚了,心头不止一次后悔,早知她就不进来了,在外面等一会儿也无妨。
她刚冲到门口,便被身后一道冰凉的嗓音止住。
钱铜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朴三夫人,毕竟她能入狱,全靠自己一番连恐带吓,亲手把她诓来大牢。
钱铜同样冷笑,“朴三夫人作茧自缚,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
那就是被封口了!
先是崔家,后是卢家,再是她钱家,如今是朴家三夫人,四大家的人也算都来地牢里走了一趟。
但今日若不说清楚,她估计走不成了,说不定得留下来与三夫人作伴,钱铜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局,“三夫人休得胡言,我与朴大公子清清白白。”
“是以,我向大公子求情,让他假意答应与我约定婚约。”
她昨夜过来时,是与朴大夫人同路,没有带扶茵,但她没想到会留下来过夜,更没想
昨夜那名被唤为‘蒙青’的暗卫进来招呼道:“七娘子醒了?主子留了话,七娘子醒了后吃点东西,若是没胃口吃不下,便去找他。”
他一个字都没提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彷佛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对质,不存在一般。
宋允执走到她面前,温声问道:“找我有事?”
从一开始,他便是冲着朴家来的?
钱铜忍俊不禁,合着四大家的牢房都被安排在了一块儿?
“世子。”钱铜人已经到了跟前。
她要见大夫人,她要见大公子!
如今真相大白,两人见面,多少有些尴尬。
出了地牢,都走出好长一段距离了,见她半迟迟不开口,宋允执再次问道:“寻我何事?”
三夫人错愕地看着她。
她什么模样?
卢道忠虽不知道钱娘子和宋世子之间的款曲,但好歹也是当过祖父的人了,听了这半天,看出来朴三夫人是在挑拨离间,比钱铜还着急,当下提醒道:“七娘子,你快解释啊!”
何况昨夜她刚爬完他的床。
那她便是站朴家为假,站世子为真。
两人离开时,还能听到身后鞭子的抽打声和卢道忠快意的大笑,“夫人,我儿啊,乖孙,你们看到没,害你的人遭报应了”
咬成这样
脸还是那张脸,依旧英俊而圣洁,可今日的世子明显哪里有些不对,钱铜很快便发现了端倪,他破了相,下嘴唇破了一块,已凝结成了血痂。
她一笑,语气极为不屑:“我又不是犯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铜也没什么好瞒着了,“宋世子如何离开我钱家,以何种方式离开,还轮不到你们来算计!”
知州府的主院她住过,地牢也待过,如今她对这里称得上真正的熟门熟路,过去时,王兆正带兵守在地牢入口。
钱铜整个人恍如被什么东西定在那,盯着他的唇,迟迟不动,无需再问,不是梦,她昨夜真的冒犯了世子。